这时间走得可真快啊,谭中小花儿也幻化做了一双双的小脚丫儿。
几人就这般躺着默不作声,不争气的咕咕声打破了这静旎的空气。山雀也伴着这朝霞落入林间,只剩这晚霞与云给山林做妆。
离开总是无声的,起身摆摆手便转身了。林间路上三人慢悠悠的走着,娃娃被唤回去了。
小平安紧攥着二人的手,这次他没有急着赶路也没有吵闹。花苞儿在树上是安静的。直到一阵风吹来,它把身旁花朵儿不知带到何处。它才意识到风的存在。可风是没有准确归途的,它要落到哪?它以后会把我也带到哪?
直到回到落霞街时已是霞满天。各家挂上了荏苒灯火,炊烟袅袅随风没入云霄。三人也是头回晚归,便在灯火交接处罄然转身别过了。
君家后院。夫妻二人站在老油灯下,倾安见状赶忙跟夫妻道歉。夫妻二人只是招呼他吃饭,在边上看着儿子狼吞虎咽。
“安儿,你怎么又把安乐唤回去了?”夫妻两人不见孙子身影。他们感觉儿子对孙子不怎么上心,就好似身外物一般。
“他不会说话,在外面也不太方便。”男孩闻道便把娃娃唤了出来。娃娃一出来便跑到夫妻二人身边,两只手不知比划着什么。一下指向山上一下又指向男孩,女子见状便抱着娃娃回房了。
“安儿,你这样可不行。安乐由你而生,他不是冰冷冷的剑。你怎能这般对待身边人,你这般对他呼来唤去就没有问过他吗?”男子走到男孩身边坐下,他也不喜儿子这般作风。
“可他总归是剑所化,他就这般跟常人过活不会出事吗?”男孩自始记得那把剑,林间沾满血的那把剑。
“不,自那天起他便不是那冰冷冷的剑了。他比所有人更懂你的喜悲,你不喜他,他自然能感受的到。他的问题爹会帮你解决,只求你日后多考虑一下他。”男子说完便回房了,也没管桌边空洞的男孩。
男孩望着瓷碗,碗中映出黯神的男孩。他自知这般困他不好,可他护不住他。他想他能久待那片林间,也怕牵连自已。他也确实自始没有想他。
“爹、娘,安儿知道错了。安儿不该这般对待安乐。”男孩走到房门前,犹豫许久便敲门道。
“进来吧!”男孩进到房间。夫妻二人蹲在摇椅边上,里面的娃娃已然入睡了。
“安乐这样子可像极了小时候的你。我们自知你有顾虑,可对身边人不能这般。你多想想他,他自然会理解你。”女子看着摇椅熟睡的娃娃又看向男孩。
“安儿明白了。安儿还有一事,明早安儿便要去寻莫离先生了。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归家,特意来跟爹娘道个别。”男孩躬身给夫妻二人做了个揖。他自知爹娘跟先生应有过交涉,不过他不能这般无声响便走了。
“爹娘这里自然无事,你在外便要多小心。不求无错但求安身,这里有爹娘给你和安乐准备的东西,以后便不用担心安乐现身的问题了。”男子拿出一个古朴的双游鱼玉佩,双鱼跃向男孩额头化作一丝印记。
“安儿谢过爹娘。”
男孩只觉脑海一片晴朗,往日的疑惑也有了头绪。他不知道是何物,反正爹娘自不会害他。
“安儿往后可要多照看一番安乐,一会回房早些歇着。可不要又睡不着了,娘往后可不在了。”女子把摇椅里的娃娃轻轻抱起,送入男孩怀中打笑道。
“安儿记得了,爹娘也早些歇下。”男孩看着怀中安睡的娃娃,光洁如玉的额头多了双游鱼更显神圣。他跟爹娘道了个安,抱着娃娃转身回房了。
月如霜撒满了书桌,男孩握着手中的笔刚落笔又顿下来了。这一横一捺怎么落笔都差了点东西,只好揉做一团作罢了。只好躺回床上看娃娃了,这院子也知道不该出了。
晨露未晓男孩便又爬起来了,这一觉是睡不着了的。在房间转了一圈,发现也没什么可带的。手上突然传来的触感把男孩吓了一跳,不知娃娃什么时候来到了边上。
“肯定会带安乐一起啊。”男孩抱起娃娃,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他有一瞬感觉到了娃娃的慌张,也道不明什么。
男孩抱着娃娃走出房门,夫妻二人已经在后院闲坐着了。
“爹爹、娘亲,晨安。”
男孩走到夫妻边上问安,桌上摆着个小黑包裹。夫妻二人点点头摆手让他坐下,二人只想多打量一会两人的模样。
“路上带两身衣裳就好了,先生自会有安排。”女子拿过包裹给男孩,又拿过一个鼓鼓的荷包给男孩。
“爹娘多保重身体。”男孩放下娃娃在两人面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接过包裹和荷包便抱起娃娃别过脸快步穿过这垂花门。他怕爹娘看到他这般模样,更怕自已忍不住落泪。
刚走出垂花门来到前院门口,便看到了淡绿长衫的女孩。女孩靠在墙檐边,双手抓着纸包不安的张望。蓬松的头发掩盖不住那双黑熊眼,只是让人笑不起话来。
“倾乐,晨安。愿卿久乐。往后可不能闹黑熊眼了。”男孩抱着娃娃走过街道来到女孩边上,娃娃也咿咿呀呀张着手。
“你也是小黑瞎子。给你做了桃花糕,路上饿了可以吃。”女孩把油纸包递给男孩。她没有抱张着手的娃娃,只是用手给他打理了一下刚长出来的细发。然后跟他们挥了下手,沿着屋檐踏上台阶入院了。
男孩看着女孩身影不见,转身便往西街走去了。男孩感觉到油纸传来的水汽,用手指掀开一角油纸。看到了那胖嘟嘟的兔子,便不自觉转身望了眼空无的檐边。
沿着西街走到头。只见青衣少年站在门口看书,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帘颜色和车身木头一个样,框架上也没什么花哨的做工只是做了打滑。只是高大骢马好似死物般,眼神看不出半点生气。
“莫离先生,晨安。”
男孩来到少年身边作了个揖。青衣少年走过马车旁掀开车帘,摆手示意男孩上车。
男孩把娃娃和包裹放上车厢边,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马车。车厢内部很宽敞,只有两排长椅。青衣少年见男孩上车,也跟着上车坐到男孩旁边。骢马等到少年上车便沿着街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