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程鹏早早地起床,眼下一片乌青浮肿,显得有些憔悴,但眼底却藏着一丝笑意。
他从衣柜中翻出一件旧衣服穿上,这是他逢年过节才穿的。
接着,他梳理一下头发,然后才走出屋子,朝着村口走去。
程功望着父亲的背影,眼里满是诧异。
他转头看向辽氏,问道:“娘,爹怎么穿上了他最好的衣服?他这是要去哪里?”
辽氏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还能去哪里,你爹就是嘴上硬心里软。
他这是去村口,等我们一起去青峪村。”
辽氏心中感慨,跟他过了大半辈子,还能不了解他吗?“
“真的?”程功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兴奋说道:
“我得赶紧收拾东西,想早点看到外甥外甥女。”
……
与此同时,江氏昨晚听儿子说云青海被打了,一大早过来看看,顺便煮了个鸡蛋送来。
看到云青海鼻青眼肿的模样,江氏心里心疼又愤怒,骂了几句才下地干活。
云霜华关切问:“力度重吗?疼记得告诉姐姐。”
她拿着鸡蛋轻轻在弟弟脸上滚动,眼神中满是心疼。
云青海的左眼肿成了一条缝,淤青扩散到了眼周,整张脸像个泡粑。
看着弟弟时不时紧皱着眉,明明疼得厉害却还强忍着的样子。
云霜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有点想笑又心疼。
云青海咬着牙忍着疼,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意,“姐姐,不疼。”
他说完,右眼不自觉地瞄了一眼鸡蛋,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鸡蛋是什么味道。
云霜华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手上滚鸡蛋的动作一顿,满眼都是心疼,
“滚完伤,这鸡蛋待会给你吃。”
闻言,云青海眼神一亮,闪过一丝喜悦,却忍痛拒绝,
“姐姐,你吃,你待会给我尝尝味道就好了。”
云霜华滚鸡蛋的手又是一顿,心中酸涩。
在现代她都吃腻了鸡蛋,在这里能吃上鸡蛋都是一种奢侈,
“姐姐不喜欢吃,给你。”
姐弟俩正说着,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大门被拍响,“砰砰。”
云霜华停下动作,把鸡蛋递给云青海,“弟弟,你先自已滚,姐姐去看看。”
“嗯。”云青海接过鸡蛋,笨拙地滚动着。
云霜华走出屋子,来到院子打开大门,被门外一群村民们吓了一跳,
“叔婶哥姐,你们这是?”
云霜华满脸疑惑,眼尖在人群中看到姜氏和南氏,心中暗道:要搞事!
云青海不放心,偷偷从门内探出个小脑袋。
看到院外好多人,他眼底担忧直觉不好,立马翻墙去搬救兵。
村里王大娘走上前,板着一张脸,语气不善道:
“华姐儿,按理说大娘给你的钱,大娘不该多问。
但是你竟然拿着钱乱挥霍就不对了。”
“就是,那钱是给你弟弟看病的,你拿着去吃馄饨怎么回事?”
“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倒是享受。”
……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是不忿,俨然云霜华欺骗了他们一般。
听到“馄饨”二字,云霜华想到云青玉,她们借此挑拨村民对付她。
姜氏走上前,对云霜华鄙夷一笑,“赔钱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昨个在县城吃馄饨,竟然拿着村里人给的钱挥霍,你这不是欺骗大家吗?
我作为你大伯娘,实在看不过去。”
哼,真是白眼狼,带了海货,也不想着分给她家,要不是刁氏说她还不知道。
云霜华双手环胸,冷笑看着姜氏。
本就刻薄的嘴脸,消瘦的两边脸颊凹陷,显得更加刻薄。
“赔钱货骂谁呢?你算哪门子大伯娘?
你是脑子进水,断了弦,忘了已经断亲。
我去馄饨店吃馄饨,你亲眼看见的?”
“你你,你竟敢骂我?”姜氏气急败坏,抬手就要打她。
云霜华把脸凑过去,指着脸蛋,“来,往这儿打试试。”
姜氏手抖有些发怵,改双手叉着腰:“我家玉姐儿亲眼看到。
她当时劝你别乱花钱,你不听不说,还当场骂她。”
啧啧,这颠倒黑白,被姜氏玩的明明白白。
云青玉适时站出来,装作委屈难过道:
“堂妹,你怎么骂我都没事,骗我你自已挣的也没事。
就算断了亲,我们依旧是同样的血缘。
你不该拿村里人的钱去挥霍,大家都不容易,平日里一文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你对得起村里人吗?他们自家都过得苦,还拿出几文帮你,你这就过分了。”
云青玉句句真切劝云霜华,一脸的难过委屈。
好一朵小白花,云霜华差点被恶心到。
准备反击时,又被另一道声音抢先,
“你们不知道吧,云霜华昨个买了肉,足足一斤啊!”
南氏说着忍不住咽口水,接着又道:还买了高粱米,油盐酱。”
说完想了想又道:
“哦,她还买了一套新衣服。”
南氏说完眼底满是得意,哼,今天就让你小贱蹄脱层皮。
南氏与姜氏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她们私下说好的,今天就要狠狠教训她云霜华。
“什么?”村民情绪逐渐愤怒。
若说她吃馄饨,村民们顶多说说。
这又是买肉,买衣服粮食的,简直就是拿着他们的钱潇洒,谁听了舒服。
云青玉恨得牙痒痒:新衣服,肉,赔钱货凭什么?
要说伙食,锦绣坊很好,可也要三月才吃一片肉。
云霜华明了,她就说嘛,昨天总感觉有人跟着,原来是南氏。
“怎么着?不敢承认?”姜氏见云霜华沉默,抬手指着云霜华质问。
云霜华用力拍掉姜氏的手,“别用你的猪手指着我。
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花我自已挣的,需要偷偷摸摸吗?”
“你你,”姜氏痛的甩了甩手指,赔钱货竟然骂她猪手,
“好,你挣的,既然你挣了钱,是不是该把钱还给他们。”
她倒要看看赔钱货拿什么还?恐怕花的差不多了。
姜氏话刚说完,有些人顿时激愤,“把我的钱还回来。”
“对,还回来。”
“你挣了钱,应该是不需要我们的。”
……
云霜华看着眼前愤怒的村民们,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保持冷静。
“各位叔婶哥姐,你们听我说。”云霜华提高音量,试图压下众人的喧哗。
然而,村民们并不买账,依旧吵吵嚷嚷。“还钱,还钱。”
“我看她是不想还,进屋去搜。”
南氏趁乱起哄,有些村民一听当即要闯进去。
云霜华暗道不好,死死挡住门,然而她力气小,根本挡不住。
眼看一些村民就要闯入,徐村长愤怒的声音传来:“谁敢闯试试?”
徐村长本在地里干活,云青海跑去说,村民们欺负他姐,
他立马放下锄头,从地里疾步跑来,然后看到村民们土匪行为,恼怒呵斥。
闻言,所有人安静下来,纷纷给村长让开一条道。
云霜华看到徐村长气喘吁吁模样,心里疑惑又感动,谁叫的?
徐村长走过来,看到云霜华安好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面对村民们,质问:“怎么着?欺负一姑娘很得意是不是?
昨晚拿人家海货的时候,可超过你们给的钱了。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有些人感到羞愧,有些人依然不忿。
“村长,你这话就不对,她自已给的,我又没问,我们现在说钱的事。”
“你来的正好,当初是你说捐钱给海哥儿治病的。
如今这华姐儿竟然拿着钱挥霍,我要把我的钱要回来。”
“对,我也要把钱要回来。”
其他人也赞同,也有人不赞同。
李大全语气不悦,“给出去的钱,管华姐儿怎么用,你们真是好意思。”
“李叔,你有钱,你大方,就别在这里掺和。”
“就是。”
李大全一噎,顿时气的闭嘴。
徐村长皱着眉头,神色严肃看着吵嚷的村民们,怒斥:“安静,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