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宇回到英王府,看见房檐上已挂上了漂亮的宫灯,门上也贴了喜庆的春联。进到府内弟妹妹乐得围着他直打转,张妈也高兴得直抹眼泪。他自已也红了眼眶,漂泊的孩子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和团圆的幸福。
一回到家,弘宇就带着全家上街买年货。尽管张妈早已把一切备齐,她还是乐意陪着孩子们一起去感受节日的氛围。
因为人们非常重视春节这个传统节日,所以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贴上了对联和门神,人人脸上带着节日的喜庆,嘴上说着祝福的话语,街上的年货还较丰富。但由于连年的征战和自然灾害,这表面的繁华仍掩盖不了真实的萧条。
逛了大半天,结果买的东西却有限。张妈买了一条围巾,弘恬买了一条五彩缤纷的手链,弘齐和张元一人买了一双软皮马鞭,弘宇自已则买了两本书。
大年三十,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包饺子。弘宇他们几个都不会,大家只觉得好玩儿,最后包饺子变成了饺子大战,面粉满脸飞,面团打得人满屋跑,整个英王府充满了欢快的笑声。府里又添了松、梅、竹、雪四个Y环,卫口的侍卫也换成了弘宇自已的人。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节日。
张妈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坚信:不久的将来,英王府必将重现昔日的辉煌。
除夕之夜,有守岁的习俗。张妈给府里每个人都包了红包。红包分发完了之后,一家人坐在烧得通红的火炉旁边,边聊天边吃点心。
尽管外面寒风呼啸,落雪成冰,屋里却是暖意融融。弘恬靠在张妈身上,炉火照在她平静的脸上,有一种温暖而圣洁的美。
在这久违的温馨氛围中,弘齐不禁回想起了以前的幸福时光:“要是父皇和母妃还在就好了。每年的除夕之夜,我和大哥都会依偎在父皇身边,弘恬则坐在母妃的膝盖上,听父皇讲他征战沙场的经历和文臣武将明争暗斗的故事。再后来,又给我们讲治国理政的道理,教导我们要辨忠奸,明事理,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面对的境遇如何,都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父皇最喜欢大哥,你三岁习文,五岁练武,多是父皇亲自教导,他还说你是所有孩子中最像他的一个。”
听完弘齐的话,弘宇顿觉肩上那沉甸甸的责任又加重了几分,浑身散发出一种使命感,尽管面临巨大的困难,但他坚信,决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他随手拿起火钳往炉盆里加了两块木炭,火燃得更旺了。
这时,只听弘恬幽幽地说道:“如果母妃还在,玉娇姐姐应该早就和大哥成亲了,又怎么会嫁给皇上做淑妃呢?”
弘齐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
只见弘宇左手按胸,慢慢地站起身来,缓缓地朝书房走去。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寂寞,甚至是可怜。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大安城早已被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吵醒了。吃过早饭,弘宇便带着弟弟进宫去给皇兄拜年。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张妈的心头满是对弘宇的心痛,“这孩子,把一切的爱恨情仇装在心里头,却总是这么积极阳光地面对生活。”
每年新年的第一天,皇上都要在勤政殿接受皇室宗亲和文武大臣的朝贺,历代皇上都如此。大家不谈政事,不谈国事,只有吉祥喜庆的祝福。如新年好,身心健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等。
弘宇他们到时,已有很多人比他们早到了。大家边拱手行礼边说着祝福的话。轮到他们到皇上面前时,兄弟俩齐整整地跪下,叩头,在皇上的“平身”中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祝皇兄新年好,身体康健。祝大安国泰民安,国运绵长。”
这可是兄弟俩昨晚练习了好几遍的。
皇上听后非常开心,低声对弘宇说:“大丰营交到你手中,我很放心。”接着又朗声对弘齐说:“你也不小了,过完年跟你哥去军营历练吧。”
弘齐连忙点头,“感谢关心,一切听皇兄的。”
弘宇趁皇上高兴,请求道:“我想去给皇后拜年,请皇兄准许。”
皇上今天被这些喜庆的甜言蜜语吹得有些飘飘然,想都没想就准了。
陪家人吃过丰盛的午餐后,弘宇就回到了书房。在这群魔乱舞的时候,他不得不换上伪装,与魔鬼打交道。他必须对接下来的日程做好安排,谁先谁后,是马虎不得的。大安有一个风俗,新年期间,每天只能到一家拜年,并且下午是不能拜年的。
大年初二清早,弘宇就领着弟弟弘齐,带着礼物去丰王府拜年。他身着崭新的棕红色锦袍,高大伟岸的身躯显得整个人更加庄重、成熟和高贵。
丰王府由于纳敏的死,赶不上往年的喜庆和铺张,也浸着浓浓的年味。
丰王爷热情地接待了兄弟俩,丰王妃亲自做陪,并且没有像其他宗亲和朝中官员那样被打发走,而是被特意留下吃午饭。
席间,一女子来向丰王爷和弘宇敬酒。只见她眉如柳叶垂落,眼似桃花盛开,朱唇微启,犹如珍珠落玉盘。
丰王妃向弘宇介绍说:“这是我表妹红芙,也就是户部尚书曾一平的妹妹。”
听完介绍,弘宇兄弟俩急忙站起来回敬。待红芙离开后,丰王妃才对弘宇说:“我这个表妹人美心善,又与你年龄相当。如果你应了这门亲事,不仅和我们亲上加亲,还有她哥户部尚书做你的后盾呢。”
见弘宇没有任何表情,丰王爷又赶忙接过话题:“这就是强强联手,还愁何事不成呢?”
弘宇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他是不可能和这女子结婚的,但如果断然拒绝,那么他要继续利用丰王爷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他说:“这么好的女子,我恐怕……”
没等他说完,丰王妃赶紧说:“我们红芙可是倾慕你好久了。有很多家世很好,人也长得不错的世家子弟,她就是一个也看不上,还悄悄对我说非你不嫁呢。”
弘宇假装思考了一会儿,对王妃说:“我现在军中事情很多,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如果红芙姑娘真的衷情于我,让她等我一年。不知她愿不愿意。”
丰王爷急忙给了王妃一个眼色,王妃心领神会,对着弘宇坚定地说:“当然愿意了,别说等一年,等两年都愿意。”
弘宇又说:“既然暂时不结婚,就不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免得引起一些人的嫉妒,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又转向英王爷道,“你说呢?大哥。”
丰王爷见目的达到,爽快地应道:“好,就依你的。”
酒足饭饱后,丰王爷邀弘宇去书房喝茶。见弘宇有点儿闷闷不乐,就问:“四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弘宇十分为难地答道:“是碰上难事了,大哥。”
“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大哥帮你解决。”
弘宇吞吞吐吐地说:“就是大丰营经费的事情。”
“这不就是小事一桩吗?我以为有多大的事儿呢。春节过后你去找户部尚书曾一平划钱,都是一家人了,他还会为难你?兵部那里我打个招呼就妥了。”
还没等弘宇喘过一口气来,丰王爷又说:“大丰营你可一定要给我看好哦,那可是我……”
没等丰王爷说完,弘宇赶忙说:“我知道大哥得来不容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守住大丰营。”
说完,兄弟俩一齐开怀大笑起来。
在回府的路上,弘宇告诫弟弟千万不能透露他与红芙的事。
大年初三一大早,弘宇又领着弟弟带着礼物去庆王府拜年。同样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庆王爷叫弘宇关照骑兵营的副营长张松。弘宇也拜托三哥,朝廷的事多给他通通消息。兄弟俩各得所需,自然是其乐融融。
回到英王府后,弘宇吩咐张妈多做点玫瑰饼,他做拜年礼用。玫瑰饼在几个丫环的协助下很快做好了。弘宇留下三份做拜年礼,其余的大家高高兴兴地分着吃了。
大年初四大清早,弘宇领着弟弟妹妹去怡心宫给皇后拜年。兄妹三给皇后行了跪拜之礼,齐声说道:“皇后娘娘新年好!”
皇后连忙一边扶起他们,一边说:“怎么生分了,在这怡心宫里,还是叫我雅娴姐姐吧。”
皇后又拉着弘宇的手,从头看到脚,眼里满是关心和怜爱。弘宇说:“我不在的这一年多时间,感谢雅娴姐姐对我弟弟妹妹的关照。”
皇后忧郁地说道:“你也知道,我没能为皇上诞下皇子,在这后宫也只是顶着皇后的空头衔罢了。若不是丰王爷想要利用我掣肘庆王爷的势力,恐怕这皇后的瑰冠早就落到吴贵妃头上了。所以我也没有多大能力照顾他们,只是尽力罢了。”
这时,玲儿跑过来和弘恬一起玩儿,侍女也端上了各种点心,气氛稍稍喜庆了一点。弘宇说了他这一年多的经历,也谈了现在大丰营的情况。最后,他轻轻问道:“她还好吗?”
“不太好。但她坚信,你们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弘宇的手紧紧地按在左胸上,坚定地说:“雅娴姐姐,请你转告她,一定要相信我。”他又指了指桌上的玫瑰饼说,“麻烦你给她一份。”
“我知道。过两天她应该要来。她知道这几天我这里人多,她不愿来凑这个热闹。”
从怡心宫出来,弘宇并没有立即上马车,他以为刺骨的寒风可以吹走一点他内心的痛苦,没想到却是痛上加痛苦上加苦。
回到英王府。张妈告诉他,大丰营派人来拜年,并告知营里一切平安。由于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她已给了红包打发走了。
等弘宇进了书房,张元跟进来说道:“玫瑰饼已送到。这是欧阳谷主给你的。”弘宇打开一看,一方洁白的手绢上绣着一朵美丽的雪莲,里面包着一块当归。
弘宇懂她的深情,但他只能把这份情谊深深地埋在心里。
大年初五大清早,弘宇在张元的护送下坐着双驾马车去到了将军府。在祠堂给肖将军敬过香后,便随肖平去了书房。他们分析了当前的朝局和面临的困难,肖平说:“你直接利用丰王爷这步棋算是高招,如果你找皇上,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最后事情还是要落到他们手中。”
弘宇表示认可的同时,又说:“肖大哥,我们现在除了整顿大丰营外,重中之重就是要尽快挖出丰王爷的犯罪证据,时间拖得越久,对国家的危害就越大。”
肖平严肃地点了点头,道:“这事恐怕还得从营里找蛛丝马迹。我也一直在想办法。”见弘宇没吭声,他又说:“在整顿大丰营时,要多依靠吴华,要相信他,不光相信他的能力,也要相信他的忠诚。”
记住,不要急于求成,军营里的事,稳是最重要的。庆王爷交待要关照的人,就先不要动他,这是避免给你的工作增加阻力。”
听完肖平的话,弘宇由衷地赞叹道:“真是虎门无犬子。听了肖大哥的分析,我心里亮堂多了。”
肖平也不谦虚,接着弘宇的话说:“今后有拿不稳的事要多通消息。要记住,你并不是孤身一人在奋斗,你的身后还有我们呢。”
听完这话,弘宇的心里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和必胜的信心。他仿佛看到了大安的朗朗乾坤和繁荣富强。
回到英王府,弘宇一头扎进了书房。他要把这几天的事重新捋一遍,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指导他接下来要即将开展的工作。
尽管春节假期还没结束,弘宇就迫不及待地返回了军营。他把这几天的收获以及肖平的分析,详细地和吴华进行了沟通。当谈到肖平对他的评价时,吴华感动得热泪盈眶,不停地说:“就凭肖将军父子对我的这份信任,我也会尽心尽力地辅助你管好大丰营。”
弘宇叫他回去休息两天,陪陪家人,他坚决不肯,说要留下来和营长一起制定整顿方案。
他们究竟会怎样整顿大丰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