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从高中毕业那时,父母过世了。
那是一场意外。警察甚至没有介入调查,就彷佛什么也不曾发生似地结了案。
在那之后,家里只剩我跟妹妹两个人住。
而且──我的存在也被全盘支配。
『来,哥哥,啊~?』
妹妹的舌头硬是伸进了我半开的嘴巴。
跟着唾液一起灌进来的,是咀嚼过的食物。我强忍着涌现的恶心,死命地将它咽下。
妹妹的唇一离开,她就用手指抚着湿润的唇,并露出薄笑。
『好吃吗,哥哥?今天的料理是春蔬炖菜,佐妹妹的口水?』
以十九岁那年春天为界,之后我的每一餐,全都由妹妹嘴对嘴喂食。
我并没有被她绑住,手脚都能自由活动。
但,我的手脚就是动不了……因为我已经晓得,不能够轻举妄动。
『啊啊,哥哥,你怎么可以吐出来呢?这样太浪费了。既然哥哥暴殄天物──就该接受一点惩罚,对吧?』
够了,住手──话还没喊出来,妹妹已经离开房间。
我本想追上去,却绊到脚摔倒在地。即使想起身,手也使不上力。
我在发抖。我感到害怕。像是连脑髓都为之发麻的恐惧,将我的全身五花大绑。
因为,我现在已经晓得了。
一旦忤逆那个妹妹将会发生什么事……我已经无数次地、无数次地,亲眼见识过……
妹妹拖着不知什么东西回到这里。
那是双手双脚被捆住,嘴巴也被塞住的──女孩。
是我在高中那时加入的社团经理。
『呃……川越令奈同学?』
妹妹看着川越惊恐万状地仰望自已的模样,并在她身旁蹲下。
她的手里,握着闪现银光的某样东西。
窗帘缝隙照进的光,让它散发出灰蒙蒙的金属光泽……那是,一把锋利的菜刀。
『我啊,有亲眼看到喔?』
妹妹笑咪咪地,以甚至可说带有亲切感的表情,开始细数罪名。
『去年的七月二十七日,下午三点四十六分三十二秒到五十六秒之间──有整整二十四秒的时间,你用像是发情雌犬的眼神看着我的哥哥,对吧?』
川越死命地摇头。那是死期将至的人,毫无虚伪的由衷否认。但──尽管如此。
『不可以对我撒谎。』
毫无预兆地。
妹妹压着川越的手,接着──
『────────────────────────!!!!』
嘴被塞住的川越依然发出惨叫,从眼里与嘴里流出血液似的液体,全身开始抽搐,像极了被喷了杀虫剂的昆虫。
暗沉的液体,以缓慢的流速在地上晕开。我看见了,浮在上头的东西。
眼看就要失去温度,再也不会动的──带有指甲的,一团肉块。
前几秒还停留在川越手腕上的东西。
『有资格爱哥哥的,就只有我一个。』
睥睨着因剧痛而挣扎的川越,妹妹如此宣告。
『其他女人的爱,都没有介入的余地。但是你却爱了。你竟然爱上了他。你为什么会犯上这种罪?原因你自已晓得吗?』
妹妹手掌扣住川越的脸,硬是向上扳起。
『那都是因为你有眼睛哦。』
无比淡薄,令人作呕的笑容。
『像你这样的人类,竟然长了两颗完好的眼睛,才会看着哥哥空前绝后的帅气模样发情。所以呢──』
妹妹掏出道具。一看到那东西,呜咽和恶心感,一口气从我的喉咙深处涌出。
T字形的握把,以及像是钻头的螺旋状尖端。
本来只有在欢乐派对里才会登场的它──然而,出现在此时此地……只会让人联想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恐怖用途。
『就让我把它摘出来吧?』
那是,螺旋开瓶器。
用来拔开洋酒软木塞,家家户户厨房里都找得到,再平常不过的开瓶器。
……但看在我的眼里,看在川越的眼里,都很清楚它接下来……要拔的可不是软木塞。
握在妹妹手里的东西,被举到川越的眼前……那绝不是为了亮给她瞧,而是为了把那连坚硬的软木塞都能轻易拔出来、拧进去的钻尖──对准远比软木塞还要柔软、充满血丝的眼球。
川越大概正试图撇过头。让眼睛逃离螺旋状的尖端。
但在那之前,妹妹已经用那苗条手臂难以想象的力道,将她的脑袋牢牢固定。
『……住……』
制止的呼喊还没升上喉咙,就先被消了音。
因为我要是出言制止,这个妹妹就会再抓更多我的朋友和熟人,当着我的面折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