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门带着岷山剑派数十名弟子在大婚典礼前几个时辰才到凌沧洲。岷山剑派创派历史悠久,曾经在江湖上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只是自从胡大成接任掌门后,岷山剑便日渐衰微,风光不再。
胡大成是个膀大腰圆又小肚鸡肠的人,自从他娶了岷山县县令的女儿后便与其他江湖中人往来甚少。
谢玉城虽然厌恶胡大成父子二人,但名义上他仍然是岷山剑派养大的。即便再不情愿表面上的客气还是少不了的,更何况还是在他大婚之日。
谢玉成假笑着迎出来客气道:“掌门和诸位师兄弟们来得正是时候,快里面请。”
胡大成挺着他的大肚子一脸轻蔑的笑道:“你小子还真有本事,给自已找了个凌沧洲掌门做岳父。”他冷哼了一声继续说,“虽然你傍上了凌沧洲这棵大树,但你也别忘了是我们岷山剑派把你养大的。”
赵玉成挺直李身子,一脸不屑的对胡大成道:“掌门放心,无论我到了哪里都不会忘了掌门把我养大的大仁大义。”最后几个字谢玉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那就好。”胡大成也是一脸的不屑。
“胡掌门来了?快里面请,可别耽误了时辰。”明嘉掌门满脸堆笑的迎出来道。
大婚典礼结束后,宾客们又闹到了半夜才逐渐散去。明镜长老和闫承影二人找了个僻静院子坐着喝茶两天。二人正聊的高兴时,一个身穿月白衣裳的十四五岁少年带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裳,背上背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长条形东西的孩子走了过来。
那白衣少年满脸温柔笑意,看着如春日的小溪一般温软,“原来长老和闫城主到这儿躲清静来了,真是让侄儿好找。”说完便端端正正的二人行礼,那小孩也跟着他行礼。
“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明镜长老扶他起来。
“二公子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是找我们有什么事吗?”闫承影问道。
那白衣少年名叫李澈,释真是他师傅长清道长给他取的道号。李澈是南安武定王的第二个儿子,明镜长老的第二个徒弟李悯是他的亲弟弟,他们的母亲是静安长公主。
“这孩子是我回安阳途中偶然救下的。我遇到他时他差点被黑心店家谋害。我问他要去哪里时,他说他要来凌沧洲见明镜长老。我怕他再遇到危险,所以就让他跟我们一起来了。”李释真把事情讲了一遍。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见我呢?”明镜长老弯下腰温柔的问道。
“我叫尽欢,是我爹爹让我来见你的。”
“你爹是谁?他让你见我做什么?”
“我爹是陆寒生,他让我来凌沧洲拜师学武功。爹爹还让我把这个拿给你看。”说着他就把背上的东西解下来递到明镜长老手中。
明镜和闫承影二人听到陆寒生这个名字已是十分震惊。当明镜把布包裹着的东西打开时,二人更是愣在当场,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明镜把那把剑抱在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闫承影蹲下身子拉着那小孩问道:“你爹有没有告诉你这把剑是谁的?”
“爹爹说这是娘的剑。”
“你说什么?”明镜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把他他过去,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爹爹说这是我娘的剑。”那小孩看着明镜有些害怕道。
“你娘?你娘!”明镜念着这两个字瘫坐在地上,眼睛里已经噙满泪泪。
闫承影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道:“孩子别怕,告诉我你娘叫什么名字,她现在在哪里?你爹为什么让你来这里?”
“我娘叫宁知暖,她已经去世了。我爹说有坏人要杀我们,让我来这里学武功保护自已。”小孩道。
听到宁知暖已经死了的时候,明镜又突然一下子扑过来揪住孩子的两条手臂 ,大声吼道:“你娘已经死了?什么时候死的?你快说她到底什么时候死的!”
“师兄,别吓到孩子。”闫承影掰开他揪着孩子的手道。
“我出生没多久我娘就死了,我也没见过她。”说着话孩子都快哭了。
“死了,宁知暖死了,她死了!”明镜嘴里喃喃的念着这句话。
“二公子,你先带他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闫承影扶着明镜对李释真道。
“好。”李释真见明镜长老情况不对,便带着孩子退了出去。
“师兄,你还好吗?”明镜瘫坐在地上摇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父和大师兄怎么会有孩子呢?他们怎么会有孩子呢? 他们怎么能······”明镜只感觉自已的五脏六腑都被一块飞来巨石撞了个七零八落,每呼吸一下都让他痛彻心扉。
“我找了她十年,十年呐!他们有了孩子都不肯告诉我!他们有想过我吗?他们把我当什么?他们到底把我当什么?”话音还没落下,明镜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闫承影赶紧拍着背帮他顺气道:“师兄你别太激动,也许师傅和师兄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接受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她不明白我对他的心意吗?大师兄难道不知道吗?”
“师兄你别太难过,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当晚闫承影不放心明镜一个人,又在他房间守了一夜。
闫承影忙着照顾明镜就没有时间管闫研,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而此时闫可贞被李悯请去帮他抄书了,闫研身边就只有闫含章和几个留春城弟子陪着。
“真无聊!要不我带你去抓兔子吧。”闫含章道。
“这儿哪里有兔子?”
“凌沧洲后山不是有很大的林子吗,里面肯定有很多兔子和野鸡。”闫含章自信道。
“我们没有网怎么抓。”
“我有这个。”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个弹弓在闫研眼前晃道。
“小少爷,去不去嘛?”
“去。”闫研一把夺过弹弓道。
“别带这么多人呐,要是被城主发现了,咱们又得挨骂了。”
“那你们就留在这里吧,不许告诉爹爹我们去抓兔子了。”闫研警告道。
“可城主要是问起来可怎么办呐?”一个弟子道。
“城主那么忙一时半会儿不会找我们的,要是城主真问起来你就说少爷也去帮忙抄书了。”闫含章支招道。不等那弟子再开口,闫含章就带着闫研跑了。
闫含章真有抓兔子的本事,不过两个时辰就带着闫研抓到了只小灰兔。闫研本来是想带回家养的,但是闫含章急道:“要是让城主知道我带您去抓兔子的话,城主会打死我的。”于是闫研只得听他的把兔子烤了。
就在他们快把兔子烤熟时后山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小少爷再等一下,马上就熟了。”
“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杀生。这不是明摆着给明掌门找晦气吗?”一个穿着岷山剑派衣服的少年阴阳怪气道。
闫含章瞅了来人一眼又满不在乎道:“酒席上鸡鸭鱼肉谁也没少吃吧,你吃的时候怎么就不嫌杀生晦气了?你要是想吃这烤兔肉,你可以直说呀,我们留春城的人向来最是大方。”
“你······”那细瘦的少年一时哑口无言。
“不就是抓了只兔子吗,有什么可炫耀的,我们想要随时可以抓。不像有些人若不趁早多吃点儿只怕再过几年就再也吃不到了。”一个身材矮胖,满脸油光,三角眼塌鼻子,长着稀疏胡茬的十六七岁少年用又粗又低的声音说道。
“你他妈说谁呢?”闫含章捡起地上一根削尖的木棍指着那胖子道。
“谁短命我说谁咯。”那胖子仰着头道。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到底谁他妈才短命。”闫含章朝着那胖子就冲了过去。
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那细瘦的少年见情况不对便一边拉架一边大喊“打人啦,打人啦,快来人呐。”
闫研本意是想上去拉架的,没想到那胖子虽然胖的不灵活但是力气极大。他几下就挣脱了闫含章的束缚,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照着闫研的脸就一巴掌打下去。他力气本就大,这一巴掌又蓄足了力,闫研被他一巴掌就打得嘴角渗了血。
那胖子打完人转身就想走。
但他这一巴掌让闫研的怒气直接飙升到了极点。怒气冲顶之下,闫研捡起地上的那根尖木棍朝着那胖子的大腿就刺了下去。
只听一声惨叫,那胖子便跪趴在了地上。
此时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围了上来,眼见事情不妙,很快便有人去通知几位掌门和长老了。
闫可贞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便出来询问,得知闫研出事时他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闫可贞一口气跑到了现场,当他看到闫研嘴角的血和肿起来的小脸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那个人。
很快,几位掌门也到了。闫承影轻轻摸了摸闫研肿胀起来的脸,真是把他心疼坏了。“宝贝儿,告诉爹爹是谁打的你。”闫研指着被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扶起来得胖子道:“爹爹,就是他打的我。”
闫承影狠厉的目光看向那胖子。此时胡大成也捧着那胖子的脸道:“儿子,告诉爹是谁伤的你,爹给你做主。”眼看有人撑腰,那细瘦少年急忙跳出来指着闫研说道:“是他,就是他从背后刺伤了少爷。”说着他还哭了。
“宝贝,告诉爹爹你为什么要刺伤他。”闫承影语气温和的问他。
闫研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闫承影目光冷冷的盯着那胖子语气缓慢但充满了寒气道:“胡公子,你说谁短命呢?”在场的众人都被他的语气和神情吓得一哆嗦,那胖子更是不敢答话。
在一片寂静中,众人只感觉身边一阵疾风吹过,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那胖子的脖子已经被闫承影捏在手中了。他盯着那胖子再次问道:“我问你呢,你说谁短命?”
“闫承影,你想干什么?”胡大成指着闫承影厉声质问道。
“干什么?当然是替胡掌门管教儿子了!”闫承影冷声道。
“你快放开我儿子,不然我跟你没完。”
“胡掌门连自家儿子都教不好,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说着他掐着那胖子喉咙的手就要用力。明嘉掌门赶紧上前劝道:“闫城主息怒,不过是小孩儿家玩闹下手重了些,可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儿就伤了两派的和气。两位掌门都是我凌沧洲的贵客,今日就请闫城主给我个面子,别跟胡公子一般见识了。”
“胡掌门,贵公子要是再敢胡说八道,那可就不是管教这么简单了。”闫承影放开了那胖子,从衣袖中掏出白色丝质手帕擦了擦手道。
闫承影抱着闫研离开了,胡大成扶着他儿子胡有为看着闫承影的背影低声咒骂道:“闫承影,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