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叶琮安及笄只剩半月不到,宫里的侍女和太监们都开始忙碌起来,叶琮安看着堆了一屋子的衣裙和饰品突然觉得脑袋大得很。
前段时间刚回来,被刺一事她就交给秋荷去查了,事情远比她想的要复杂许多,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决定先按兵不动,敌在暗,她在明,要是他们再出手必然会有更多的线索,现在重要的是她的及笄礼,等及笄完她就得搬入东宫了。
叶琮安又看了看满屋东西,叹了口气,她想出去静静,虽然政事还未交于她,但早点熟悉也好一些,于是她准备去御书房找景阳帝。
前脚刚踏入御书房门口,便听到景阳帝的声音:“爱卿如此想甚好啊!”白云溪说道:“谢陛下成全!”
叶琮安就听到这两句,抬脚进了殿内,景阳帝对这个女儿是越看越满意,连忙招呼她落座:“刚才太傅同朕商议,留在朝中将来好辅佐琮安,琮安意下如何啊?”
“太傅有经世之才,留下辅助儿臣自是好事,只是将来若儿臣做得不好,怕是会毁了白氏一族的名声。”叶琮安是真不想白云溪留下,毕竟谁会想天天见到对自已不信任的人呢。
景阳帝没想到叶琮安会这样说,连连干笑两声:“哈哈,哈,琮安不必自谦,你的能力父皇是看在眼里的。”白云溪知道殿下在一点一点远离自已,可他不明白原因,于是说道:“殿下,可是臣有做得让殿下不满意的地方?”
叶琮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无,太傅是最好的老师。”她现在完全没了早点熟悉政事的心思,连忙称突然有事要忙,离开了御书房。
可是她没想到白云溪会跟着她出来,拦住她的去路。“殿下。”白云溪轻声的唤道,叶琮安有些不耐了:“太傅可还有事?”
“殿下为何对臣突然变了态度?”终是问出了困惑他很久的疑问。
叶琮安看着这个以前视为兄长的人,明明小时候还能有说有笑,现在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她冷冷的开口:“太傅,不是你自已说的吗,你和你的族人都不信任孤,孤学得如何,能不能继承大统都与你无关吗?”
“我......我......我没”白云溪慌忙的话被打断,“没什么!太傅是想说没说过吗?可孤十岁那年亲耳听到了!你说,孤会想每天看到一个从来不信任自已的人吗?”叶琮安现在脑子一片混乱。
她本不想直接说明的,但是如果不直接说,留一个曾经真心对待却完全不信任自已的人在身边干什么呢?随时提醒自已当初多么的蠢吗?她自诩聪慧,没想到却是自作聪明!
说完叶琮安转身便要离开,一瞬间,她的手被拉住,转头看见白云溪脸色很不好的向她倾倒过来,她连忙挣开被抓住的手,双手扶住倒下来的白云溪。
他的脸色很难看,应该是之前救她时的伤口还没好,叶琮安叹了口气,无奈的叫来宫人将他送回去,当她要离开时,却发现自已的衣袖被紧紧抓在白云溪手中。
算了,他之前救了自已,顺道送他回去吧,叶琮安这样想着,于是便出现了太傅与太女殿下共乘一辆马车出宫门的情景。
白府门前,六月看着太女殿下的马车停在府门口,以为殿下是来找自家公子的,上前道:“殿下千岁,我家公子还未归......”话未说完就看见两名侍卫将白云溪从殿下的马车上抬了下来,由于被拉着衣袖,叶琮安也一起下了马车。
“公子!公子!殿下,我家公子怎么了?”六月慌忙上前,查看自家公子。“之前受了伤还没恢复,在宫中晕倒了,前面带路吧。”叶琮安左手揉了揉鬓角无奈道。
白府不同其他世家大族,府内陈设一应是绿竹做点缀,每一处都显得十分高雅,进门经过待客堂。
从待客堂右手边进,有一个长长的走廊,长廊左边是个小中庭,庭中左上方是一丛青竹,紧挨着青竹的是石刻的桌凳,中间是青瓦砖铺的小道,右下方是与青竹相对应的小池,池中几尾红鲤甚是好看,看得出来主人家打理得很好。
穿过长廊,右转便到了白云溪的院子,不大,却极其雅致,每一处的陈设都恰到好处,看得出他平日里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侍卫们将白云溪放在床榻上,叶琮安再次拽了拽自已的衣袖,依旧拽不动,让六月去找一把剪子,反正人她是送回来了,自已也该回宫了。
正在她要剪的时候,白云溪醒了,但脸色依旧很难看,他艰难的开口:“殿...下,臣没有不信任您......咳...咳...咳......”叶琮安不想与一个病患争论什么,索性让他说下去。
六月上前给自家主子递来一杯热茶水,“殿下,可否听臣解释?”喝完茶,白云溪的嗓子不再那么沙哑。
叶琮安叹了口气:“太傅,不用做过多解释,你救了孤一命,若你想留在京都,留在朝中那就留下吧,只是你先松开孤的衣袖。”
白云溪听到叶琮安这样说,就明白,就算她还是对自已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这么多年陪伴的师生情谊,不会那么快消散。他连忙说道:“多谢殿下。”
只是依旧没松开叶琮安的衣袖。
太医来就看到这幅场景,低头看了看自已鞋子,又望了望房梁,叶琮安召他上前看病才缓缓走过来,“你松开,太医给你看看伤口。”她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但白云溪故作委屈的却说:“我松开了,殿下便会离开,臣不想,臣想殿下多陪陪臣,殿下权当安慰臣好吗?”
一番话惊住了在场所有人,六月甚至惊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他从未见过公子这般,这般不要脸!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和叶琮安,叶琮安是真想打人啊,这话听着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算了,不与病患置气,要大度,他救了自已,叶琮安在内心疯狂顺气。
“你松开,孤不走行了吧?”白云溪最终松开了,但他一直看着叶琮安,生怕她走了。
太医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看完伤口,重新开了方子,就逃跑似的离开了。
叶琮安又走到白云溪的面前:“看不出来,太傅还挺能说啊,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话要是传出去会对你有多大影响吗?”
“殿下这是关心臣吗?殿下不用担心,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好一番矫揉造作的话语,让叶琮安后槽牙都咬紧了,甩袖直接走了。
“六月,往外传出去,就说你家公子会留朝。”白云溪看着离开的背影,正经开口道。
六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公子,就跟看妖怪一般,试探道:“公子,你该不会中邪了吧?”
白云溪咬牙切齿:“你才中邪了,你公子我本就是这样的!还不快去!”
只有他自已知道,如果不这样,殿下根本不会理他,他倒要看看,他都这样说了,季钺拿什么和他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