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寂静无声。
现在万寿宫众人也习惯些了,这鹦鹉不开口则已,一旦开口,总是能让人静默一阵。
只有青团呆头呆脑,好奇道:“小主,这‘弹幕’所说破产,是何意?”
“就是说让她身败名裂的意思,”云凤努力维持着冷静,“青团啊,你饿吗?”
青团:“啊?小主,我不饿。”
“不,你饿。”云凤肯定道,“你想不想吃炖鹦鹉?”
行吧,还是维持不住了!
云凤扭头就去抓“弹幕”,管它是不是系统给的,管它是不是皇上御赐,我先拔秃了它的毛再说!
但这“弹幕”竟是机灵得很,口吐狂言之后,马上拍拍翅膀飞走了,连根羽毛都没留下。
“小主,小主冷静啊!”
还好身边都是自已人,槿汐和青团联手拉住云凤,好说歹说将她扶回了屋。
这几日,云凤在永寿宫还算清闲。
虽说要一面查探豆包和云娘的事,一面要打探外头的消息,但俱是有槿汐和青团安排去做,云凤本人倒是没什么事。
与云凤这里的清闲自在不同,后宫别处却是人心惶惶。
有道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虽说皇上下令彻查欢宜香一事并不想声张,但实在是涉及的人太多,很难没有消息走漏出来。
因着话是从鹦鹉“弹幕”口中出来的,云凤、豆包等几人也是好生受到了一番盘问。
因着龙颜大怒,负责调查此事的官员们不敢有丝毫懈怠,仔细盘查着与欢宜香有关的每一个环节。
这事云凤自然心里清楚,本就是皇上自已下的手,现下被人,哦不,被鸟捅出来,不得不查,想必最后也得是找个倒霉的家伙背锅。
于是她也是暗中使人传消息给姐妹们,最近小心行事,最好闭门不出,以免引火烧身。
迫害龙子本就是大罪,若被皇上安了这罪名,定是要掉脑袋的。
且华妃又哪里是好相与的,若她认定了是被谁暗害,自然也少不得一番施为,牵连家族也是难免。
本来后宫之事,自然应是皇后主管,可皇后最近头风严重,据说根本起不得身。
华妃是苦主,沈眉庄等人刚刚被贬又与云凤交好,俱是不能插手。偌大的后宫,一时竟难有个顶事的出来,皇上不得不动用了朝廷官员,又着端妃、敬嫔予以协助。
这日,皇上从甄嬛处回来,在养心殿里望着当年纯元的字画发呆。
苏培盛进门见状,轻手轻脚立在一边没有出声。
“行了,说吧,”皇上收回视线,淡淡道,“可都安排好了?”
苏培盛福身道:“皇上放心。”
皇上收回视线道:“近日里来,皇后那头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她是不是找朕的次数都少了?”
苏培盛小心答道:“太医院那头说皇后娘娘近日一直身体欠佳,头风经常发作,许是因着病中的缘故。”
“她倒病的是时候,”皇帝轻扶额头,觉得自已这头也要疼起来了,“这事若是交由她去办,最是合适,她这一病,朕这后宫竟无人手可用,昨日去齐妃那里,竟还只想着让朕帮她选衣裳,都是些粉色衣衫,她倒当真敢穿!”
不管受不受宠,那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说得,别人说不得,苏培盛可不敢接话。
皇上扒拉着棋盘上的棋子,喃喃道:“最近年羹尧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华妃那处少不得要敲打一二。凤嫔和甄贵人看着像是得用的,若是查清与此事并无干系,倒可一用。太后那头保了沈答应好几次,上次是过分了些,她这大小事务也是办的不错。听说她们关系很好?”
苏培盛点头称是:“凤嫔、甄贵人、沈答应、安答应连着与甄贵人同住的淳常在来往都很多。”
“倒是少见,若是她们得势太过,也并非好事,”皇上思忖一会儿,眉头又舒展开,“不过这倒是不成什么问题,若是一并重用,想来她们这关系也久不了。”
既是皇命,底下办事没有不利落的。
很快,各种线索便逐渐浮出水面。最终,所有的证据竟然都指向了妙音娘子余莺儿。
说是余莺儿虽然有意投靠华妃,但终是嫉妒华妃盛宠故而下手。
此前向华妃求欢宜香,华妃对这香宝贝得很,连皇后都未给,自然也不会给她。但因为向余莺儿炫耀,让她知道了放香之地,这便使心腹宫女偷偷潜入,放了麝香进去。
而这一幕恰好被鹦鹉看到,故而有此一说。
皇上与皇后面前,余莺儿从未跪过如此标准,拼命地磕头求饶,连声音都是抖的:“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没有!”
皇上不为所动,看向皇后:“皇后如何看?”
宜修轻轻呷了口茶汤,声音没什么波动:“这事是皇上差人办的,下面那些奴才怎敢欺瞒皇上,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皇上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又道:“那依你看,应该如何处置?”
宜修看向伏在地上的余莺儿。
这小小的官女子,得宠之后肆意妄为,虽然不至于当面顶撞皇后,但宫中路上就随意大唱昆曲,对她也没什么尊敬。
但……
“谋害皇嗣自是重罪,不若就夺了她的封号和位份,永久打入冷宫便是。”
余莺儿扬起头来,一脸梨花带雨:“娘娘不要!求皇后娘娘高抬贵手!”
皇上却重重地把茶杯磕在小几上,沉声道:“皇后现在倒是好心肠,谋害皇嗣既是重罪,又怎可打入冷宫了事!她本也不过是个官女子,剥夺位份对她也算不得什么,心思如此歹毒,赐死便是,以儆效尤!”
余莺儿的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皇后沉默片刻,道:“许是最近跟着太后娘娘吃斋念佛久了,念得心肠也软了,见不得这些。既然皇上已有定论,那自是听皇上的。”
“你是皇后!六宫之主!不是什么僧人,若连管理后宫、处置宫人都做不到,又要你何用!”皇上气极,搁下句重话便甩袖离去。
苏培盛一个眼色,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便将浑身瘫软的余莺儿拉下去处置了。
剪秋这才敢开口:“娘娘,万岁爷的心思您又不是不知道,何苦逆了他的意呢?这什么的妙音娘子,也配不上娘娘的慈悲心肠。”
“慈悲心肠?”皇后起身,转入后殿,那里和太后宫中一般建了个小佛堂,只是简单许多,“罢了,今日你陪我多念一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