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得宠,总得来这么一遭,现下我病着,若是应对不当好歹也有个托词,若真是应付得吃力,大不了再让史太医说我病情反复便是。我这是救驾受的伤,料想她们也没人敢多嘴。”
槿汐道:“小主想得周全,奴婢这便放心了。”
云凤道:“我这出了这么大的事,这段时日累你操心劳力了。”
“为主子分忧,本就是奴婢份内之事,且小主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小主放心,这段时日境况不同,奴婢省得,昨日换药一事,实在令人忧心,奴婢想着明日将这宫中下人再好生敲打一番。”槿汐点上无色无味的安神香,请示道。
云凤点点头:“槿汐与我想一处去了,你且放手去做,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若要下人真心服帖,总要恩威并施,现在我手头总算宽裕,你不用替我俭省,那些银钱该用便用,省小银误大事才真是亏了。”
为了以示倚重,云凤把这万寿宫中的人事大权、财政大权俱放手给了槿汐。
当然,也是因为槿汐是个中用的,青团可是连算盘都打不明白呢。
槿汐也极是知事,每每做账总是请云凤过目,笔笔分明,从未出过岔子。
但是大小事务都要槿汐经手,也确实是忙不过来。这两日云凤也和槿汐商议,在下等宫人中选个得用的晋为上等宫女,给槿汐打打下手。
槿汐说,永寿宫有个叫做云娘的下等宫人,原是在织造局做针线的,不仅女工活计了得,办事也是个中用的,最近几番在槿汐面前表现自荐。
只要有能力,宫人有表功的心思并不是坏事,云凤亲自问询了一番,那云娘言语间也是个有见识的,办事应当不成问题,这便应了。
“明日若各宫来看我,总不会空着手来,姑姑清点礼单时便带上云娘吧。”云凤搓搓手,不管怎么说,收礼总是件开心事。
深深宫闱,朱墙琉璃瓦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烁着沉静的光芒。
此刻,永寿宫外的花园中,几个宫女太监在门外认真洒扫,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沈眉庄前几日送来的菊花初绽,金黄的、洁白的花朵在秋风中微微摇曳,却仿佛无法驱散这宫殿中弥漫的病气。
永寿宫上下早就说好,云凤这个病,一定是要装得像一点。
连鹦鹉“弹幕”那头,也早早和豆包叮嘱好看紧一些,“必要时按住它的嘴也是可以的。”
当然,严格来讲,也并不算装,云凤胳膊上的伤口确实还没好利索,脸上的气色不用特别调理也是苍白的。
但装得重一点总是没错。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位盛装打扮的嫔妃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当真是没想到,这头一个来的,竟然是华妃。
她身着一袭暗红色的锦缎长袍,上面绣着精美的牡丹花纹,头戴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及至永寿宫门前,华妃停步,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停下,问道:“凤嫔的病情如何了?”
槿汐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闻言连忙上前,福了福身,恭敬地回答道:“回华妃娘娘,我家小主得您惦记,比前些日子里好了些,已经醒转,但许是惊吓太过,几汤药下去也未见起色,人还是虚弱得很。”
华妃也只是例行问一嘴,人都到了门口,自然是要进去的。
推开大门,屋里头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让人心中一紧。
云凤半卧在雕花大床上,面色苍白,原本娇艳的容颜此刻显得十分憔悴。
几个宫女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青团不时地用湿毛巾为她擦拭额头。
“你倒是个有勇气的,那么长的剑,说挡就上去挡了。”华妃走近,早有小宫女麻利地给她搬了凳子扶她坐下。
云凤本是防着来者不善,但以华妃的性子,这话倒算不得犀利。
看样子并不是来找事的。
云凤略略放了心,虚弱道:“姐姐教训得是,我这也是一时情急,未曾反应得过来,现在想来后怕得很,天天这梦里都不得清静。”
实情那肯定是不能说的,救驾这么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功,一定要抱紧才是。
华妃正待要再说什么,有宫女进来禀报,皇后身边的剪秋来了。
也是了,皇后身份到底有别众妃,亲来至此到底于礼不合,派剪秋过来已足显重视。
云凤抬眼望向华妃,华妃撇撇嘴,道:“那便进来吧,省得说本宫是个不能容人的。”
槿汐领了剪秋进来,剪秋也是没料到正撞上华妃,先向华妃请了安,又向云凤进了礼。
剪秋带来的不仅是各类布料器具首饰若干,更是有一支千年老参:“皇后娘娘说了,凤嫔未曾有丝毫犹豫,挺身而出,护太后于危难之中,此等果敢与无畏,非一般人所能为。故特寻来老参入药,希望凤嫔早日康复,为皇上分忧。”
华妃早等不及,冷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宝贝,不过一只千年老参,也值当拿来说嘴?”
这后宫之中,论财大气粗,华妃称第一,还没人敢称第二,皇后虽然身份尊贵,但因要带头俭省,反倒不是那么阔绰。
华妃在这等事情上阴阳皇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是知道此事最是能气得皇后呕气,更是乐此不疲,小到茶水糕点,大到宫殿布置,总要拿出来说道说道。
怎料剪秋转向华妃福身道:“华妃娘娘说得极是,皇后娘娘说了,您出手最是大方,总是能为皇上分忧,她心中甚是感动,自会在皇上面前为您请功。”
说完便轻飘飘走了,华妃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皱眉道:“这个剪秋!皇后最近是怎么回事……”
说到一半才想起来不是在自已的翊坤宫,转而道:“凤嫔这宫中俱是药气,闻着真真是让人头疼,何不点些香来驱一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