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杨兴摇着头,情绪已近崩溃边缘,“这不会是真的!!”
“这就是事实!师父他不让我告诉你,并且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可是你看看你自已都干了什么?”
“我偷了药鼎也是为了自已,难道不是正顺了他的意吗?”
“这种说辞,你自已会信吗?”宋石苍反问。
“我...我...”一连几个我字,杨兴愣是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
宋石苍也不逼迫他,他现在陷入了自我审问的牢笼里。
须臾后,一滴眼泪从杨兴的眼角滚出,砸进被子里。
他的手颤抖得更凶了,紧抿着唇,说不出一个字。
宋石苍叹口气重又看向青石砖铺成的地面,因经年的脚底摩擦,中间部位已经模糊了花纹,看不清原来的图案。
“杨兴,现在药鼎已经被人盗取了,你这么多年的计划也落了空,但是我依旧要给江湖中人一个交代。”
“师兄!此事我看还是再商议一下。”一直沉默的白伸光突然开口,他担心宋石苍会对杨兴施行严重的责罚,都是同门师兄弟,他不想闹得太难看。
“这件事情出在我浮光派,我身为一派之长,也身为江湖中人,自有说到做到的道理。”宋石苍厉声道。
“既然药鼎不在杨兴手上,那么我建议还是...”
“万不能这样想,如果我要是不怎么做,以后门派中要是再出现这种事,我如何能服众。”
“师兄!”白伸光恳求道。虽然他和杨兴不能算是多好的师兄弟感情,但是看在师父的情面上,还是不忍他责罚。
宋石苍站了起来,脸上是不容置疑的严肃神色,“不必再多言了,白师弟你说的我都知道,也很能理解,但门派也有门派的规矩!”
白伸光见他词严令色的模样,深知他不会改变主意,别过头去,心情沉重地一屁股摊坐在椅子上。
而当事人的杨兴仿若根本没听见两人的对话,怔怔地瞧着手中的杯子出神。
“杨兴!”宋石苍朝他走近一步,缓缓地拿过桌子上的剑,神色凛然地看向他。
杨兴还是一副出神的模样,好似周遭发生的事已不足以把他从思维的深渊中拉出来。
剑出鞘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听在林书晚耳里,还是禁不住心头猛地一跳。
宋石苍想干什么,难道是要杀了他?
可是就算杨兴确实错了,也罪不至死啊!
她还需要他给自已提供追香散盒子呢!
一旁的宋楹也想到一样的事,脸色一变,就往他们所在的屋子中走去。
林书晚见宋楹走了,犹豫一下,也跟在了她身后。
两个人从后面绕到前门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声,一道从喉咙里被压制住的声音。
林书晚心中一急,急忙走到了门口。
站在门口往里一看,却见床上的杨兴的左臂已被齐肩斩下,断臂落在地上,血色迅速败退,呈现出一抹灰白之色,而伤口处的血液喷洒得到处都是,地上是一滩,床上也是一滩,浓浓的散发着血液特有的味道。
宋石苍的剑上还滴着血。
杨兴看都没看地上的断臂一眼,只是竭尽全力地抑制住就要出口的喊叫。
疼痛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但是他的心在得知真相后已心如止水,还有什么比悔恨更痛苦的事?
断臂的痛远远不如心中的痛。
“我今日断你一臂,也算是给你自已,给师父,给浮光派,给江湖中人一个交代,而对你自已而言,也算是赎罪。”宋石苍强忍着悲痛道。
杨兴强忍着泪水,忽然他像受伤的野兽般,仰头发出一阵凄厉的喊叫。
听在众人耳里,无不心酸。
宋石苍看了眼杨兴,提着剑转身出了房门,对门口突然出现的宋楹和林书晚二人仿若没见着般走了过去。
宋楹和林书晚赶忙走了进去,才走进去,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们快走到杨兴跟前,宋楹站在没有太多血液的地方,担心地问道,“杨师叔,你怎么样了?”
杨兴心里和身体正经历着剧烈的疼痛,只轻轻摇摇头算是回应。
“你杨兴师叔他现在受了重伤,你去叫个大夫来。”还留在屋子中的白伸光看着宋楹道。
宋楹泪眼婆娑地应道,“好!好!我马上去!”
说完,急急忙忙朝外奔去。
林书晚内心也着急杨兴的伤势,从包里掏出药包,从中取出了药粉和针线。
白伸光并不认得林书晚,瞧见她是和宋楹一道进来的,看着又面生,以为是新交的朋友,又看见她摊开在桌子上的器材,遂问,“姑娘,你也懂医术?”
话一出口,他忽然意识到有些失言,本想表示歉意地笑笑,但现在的他连一丝笑都挤不出来。
林书晚没有在意地回应道,“医术我刚好懂一些。”
说着她已拿出了止血效果很好的药粉,朝杨兴走去。这份药还是当时和萧无声在南楚山寻药时顺便找来的,想着效果好,就多採了些。
“师叔,你帮我把他的衣服捞起来,我给他上药止血。”
白伸光愣了一瞬,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照林书晚的安排捞开了杨兴血淋淋的衣服。
说是捞开,不过是把他的衣服往上掀开些,因为他的手臂是被快刀齐根斩断的。
林书晚看见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连脸色都没变,神情冷静地一点点把瓶子中的药粉倒在伤口上。
白伸光看见林书晚面不改色地处理着伤口,心中不禁对她多了份敬佩。
寻常女子,就算是行走江湖中的宋楹,也不敢说见到这样的伤口能毫不动容,冷静处理。
光是这份沉着冷静的心态,就让白伸光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
林书晚洒上了药粉,又从包里拿出针来,对着他手臂上的穴位一扎。她能感受到手下的肩膀震动了下,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只要稍作片刻等待,杨兴的血就能止住了。
林书晚收了针,秀丽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做完一切后已是满头的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