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走的这条路?得亏你年轻,要像我这样,得累趴在半道上。”梁超坐在他对面。
“啊?”何年抬头,惊讶看向李信尧:“还有其他路?”
“嗯,”李信尧点头,“前边有条路,开车上来不到10分钟。”
“哎好吧,下回知道了。”
“怎么没给阿尧打个电话,让他去接你?”
何年摇摇头,说:“打了舅,没信号呢。我估摸着上来你们应该还没睡。”
“嘿,好小子。”梁超轻笑,“再晚一点到,可就得在门口等到天亮了。”
“没吃饭呢?我给你炒个菜去,可别饿了肚子。”梁超起身往厨房走去。
“谢谢小舅。”
“哎,好,等等啊。”
李信尧见他后背湿透,担心他着凉,就先让他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何年刚关上浴室门,忽地又打开,不好意思说:“我那个、来得急,没带睡觉的衣服。”
“哦,”李信尧眼睫毛一颤一颤地,“那、怎么办?”
“你介意吗?”
李信尧舌头一麻,对上他的眼,没作声,转身进了卧室。
何年望着他的背影,勾唇一笑,快速冲了个澡。
推开门口刚要喊一声,就瞥见门口凳子上放着一套衣服,何年拿起来,凑近一闻。
衣服上特有的清香飘入鼻间,往身上一套,刚合适。
何年出来的时候,李信尧正独自坐在客厅,呆呆愣愣的样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见他出来,眼皮一跳,随即低声道:“先坐会,菜马上好。”
何年闻言望向厨房,卷帘下梁超的身影若隐若现,正忙着炒菜。
他在李信尧身旁的凳子坐下,与他面对面,瞧见眼前人低垂着头,眼睫毛忽颤忽颤抖动着,何年觉得有些好玩。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李信尧眼睫毛动得更厉害了,手指不自觉地扣着凳子边沿。
良久,他抬眼,瞥了一眼厨房,眼神又飘回来,声音低低地说:“你别胡来。”
“噗嗤”何年轻笑出声::“你别紧张,我知道的。”
何年一顿,见他又垂下眼,继续说:“我当时听到你在这儿,也没想那么多,就……”
他就觉得他在躲着他,他想,如果他不逼他往前迈出那一步,那他们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脑子一抽,也跟着来了。呵呵”
见他不作声,他又说:“哎,你就当、我冲动一回,别影响了你的心情。”
李信尧闻言抬眸,似有话说。
“菜来咯,”梁超端着菜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谈话。
“小何啊,饿坏了吧,快来吃饭。”
“我先去洗个澡,你好好吃饭啊。”
“哎好的小舅。”
何年应道,跟着走到桌前。
李信尧给他盛了碗饭,也在桌旁坐下。
几乎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何年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嘴里客气了几声,便拿着碗吃了起来。
吃了两碗饭,肚子里的饥饿感才消失。
“你一天都没吃饭?”李信尧问他。
“嗯,忘了。”何年只顾着来找他,脑子里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李信尧嘴唇一动,沉默地看着他。
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人,碗筷发出“叮叮”的声音。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山里,可容易迷路。”
“哎算我运气好。你不知道,我差点要从镇上走路过来,幸好遇到一个好心的大哥顺路捎了我一程,不然,估计明天早上你才能看到我了。”
何年又喝了一杯水:“咱舅家这路也太难走了些,颠得我想吐,跟坐过山车似的,幸亏我是个男的,不然你说,要是个怀孕的姑娘坐这车,孩子都得给颠出来。”
“真上西天取经似的,还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
“那是你走错了路,另外一条路没有那么颠簸。”
李信尧盯着他乐呵呵地吃着饭,眼神暗了暗。
“你就不怕走错了路或者、我没在这儿?”
“怕啊,所有我跟大哥再三确认了,他很确定,我也很确定。要是,你刚好回去了,那我就跟咱小舅好好聊聊天叙叙旧,也挺好的。”
“呵”李信尧轻笑,微微抿嘴。
何年放下手中的碗筷,纸巾擦了擦嘴。
忽而莞尔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幸好,我还是找到你啦。这说明什么?”
“说明、咱们有缘分。”
李信尧愣住,没想到他转到这个话题上,脸上忽地发烫起来。
“哥”何年轻轻叫了他一声,带着一丝粘腻,似撒娇般,听得李信尧心里猛然一跳,酥酥麻麻。
“那天晚上,你可还记得?”
何年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不容他逃离。
“哥~”他又叫了一声,声音很低,“你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不言而喻,李信尧抿着嘴没回话。
半晌,李信尧终于开口:“那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就是我的答案,你应该……”
“哎,”何年打断他,抓了把头发,汕汕道:“要不、明天再说吧,我好困。”
李信尧抿紧嘴,眼神飘到门口,似叹息又无奈:“你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明明知道答案,明明他已经说出口,却还要他一遍又一遍重复,一遍又一遍扰乱他的心。
“我、嗯,对不起。”何年闷声回。
“但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又重新看向他的眼,眼里炽热一片,“只要我认定的事,不管过了多久,过了多少年,都不会轻易改变。”
“你能明白吗?”
“喜欢你,是我向心里早已确定的事,我不会放弃的。就算、就算你再说什么,我、也还是会一直喜欢。”
剖析真心不成,那就只能死缠烂打了。
他什么都没有,但是满满一腔喜欢他的真心。
“那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你可得抓紧了。”
何年调笑道,试图缓和气氛。
李信尧嘴唇一动,何年跟着心里一颤。
良久,才听见他回话:“明天再说吧,晚了。”
“哦哦,是、挺晚了,不着急不着急,明天再说。”何年汕汕笑道。
何年睡在李信尧一旁的房间,身体疲惫耗费了他太多心神,本以为在陌生的环境会失眠,没想到沾床就着。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李信尧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