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十二天的翻山越岭,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拉萨。刚刚在宾馆安置好,程敬晔和邱意浓顾不上舟车劳顿的辛苦和轻度的高原反应,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瞻仰那倾慕已久的布达拉宫。
在布达拉宫广场,望着红白格局的圣殿,邱意浓没有意想中的情绪激动和血脉贲张,反而感觉到一种平和、宁静、吉祥和亲切。
山的巍峨,铺垫着宫殿的雄伟;云的环绕,映衬着建筑的崇高;树的茂盛,象征着佛陀的永恒;人的拥挤,昭示着宗教的力量。云与天衔接,山与寺和谐,声与经共鸣,白与红相间。恍惚之间,我不知此时此地,到底是天上人间,还是人间天堂。
早早地吃过晚饭,可能着实是累了,四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夜色一点点降临,华灯初上后的布达拉宫更显庄重和神秘。邱意浓的房间里还没有开灯,她安静地坐在窗前,一直就这么注视着远处的白色宫殿。
突然,邱意浓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起身来到书桌前,仅仅打开一盏台灯,随手拿了酒店的便签纸,开始给心里那个从不曾离开过一刻钟的人写信。
她这样写到:
先生,我从江南一路向西,已经抵达我们曾经约定过无数次的拉萨。这一路啊,震撼的景致无数,我从一个唯物主义者完全成了一个唯心主义者。我开始相信佛和天堂,我无数次双手合十,我在神圣面前,心中每一次都祈求你能喜乐顺遂。
今夜,面对布达拉宫坐着,心中异常安宁,也异常思念先生你。海城的忙碌不分日夜,根本无暇像这样如此纯粹的惦记一个人,所以我一度以为自已可以放下你了。
可是啊,是我高估了自已,这一路上你的音容样貌始终萦绕在我的心上,尤其在此刻,面对着如此庄重的神祇。
先生,我这一生所求甚多,求樽中酒满,求良夜尽欢,求琼燕去复返。一轮皓月,照得故人不散。可是先生啊!信间字长意短,我的片语春风,吹不到你的北岸。相思,又止步万重山,如今相逢冬夜里,琴萧寒,我自知天地远,不可攀!也不愿再让你如此为难,最后所求,不过一句,人间苦漫,愿君平安!
邱意浓放下手里的笔,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正在准备睡觉,手机里收到一条短消息,是穆青桉发来的。他问:小意,睡了吗?
小意是邱意浓的小名,很久没有人叫过了。
邱意浓回复:马上要睡了。
穆青桉: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邱意浓很累,加上她有点不舍得破坏这样夜晚的氛围,便回复道:不了吧,今天太困了。
穆青桉:嗯,早点睡,晚安。
穆青桉的房间就在邱意浓的隔壁,此刻同样站在窗边凝视着布达拉宫,关于一个人的思绪也在涌动着。他走到阳台上来,见邱意浓的房间没有什么光亮,以为真的睡下了,笑着自言自语:你终究还是那个小姑娘,就这么没心没肺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穆青桉因为睡不着,天一亮就泡了咖啡坐在阳台上看书。没过多久,邱意浓房间阳台上的门也开了,邱意浓睡眼惺忪地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邱意浓怔怔地看清晨的布达拉宫,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日光城,这座巍峨的雪域宫殿在阳光的照拂下,犹如沉睡的雄狮。任谁第一次亲眼目睹此景,都是一种心灵的震撼。
“陶醉了?”穆青桉看邱意浓半天也没注意到自已。
邱意浓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怎么都没声音的?”
穆青桉:“大姐,我一直坐在这里看书的好吗?”
邱意浓看了看他,问:“大哥,眼前如此景致,你不看,你看书?”
穆青桉笑着合上书,起身:“这附近还有更有意思、更小众的地方,想不想看看?”
邱意浓一下子来了兴致:“好啊,好啊,咱俩去啊?老程和老栗昨天群里说要在酒店休息一天,我可不想浪费这宝贵的时间。”
穆青桉打了一个响指:“那还等什么呢,快,洗漱去,马上走。”
邱意浓:“好嘞。”然后立刻孩子似的蹦跳着进屋收拾自已去了。
十分钟后,穆青桉过来敲响了邱意浓房间的门。邱意浓还没收拾妥当,就让穆青桉进去坐着等她。
邱意浓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化妆拾掇自已,穆青桉便坐在了书桌前面,看见写满了字的便签,随手拿了过来看。
邱意浓弄好出来,看见穆青桉在看自已昨晚上写的东西,慌忙大步上前,一把把便签纸从穆青桉手里抓了过去,然后揉成了一团。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穆青桉见状,先是一愣,然后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有意要看的...以为是酒店的...”
邱意浓意识到自已的反应有些过于紧张,就故意说:“没,没,没关系啦,我瞎写的,瞎写的。”
穆青桉只好避开话题:“收拾好了吧?那,那,我们出发了吧。”
邱意浓一脸的不自在:“嗯嗯,可以走了。”
电梯下楼的时候,为了让刚才的事情尽快过去,穆青桉打趣着问邱意浓:“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住进布达拉宫,你就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你是最美的情郎。”
邱意浓瞬间来了兴致:“你要带我住进布达拉宫?”
穆青桉:“嗯?这个有点儿困难,不过流浪在拉萨街头一天还是没问题的,也叫拉萨city walk。”说完递给邱意浓一支小小的玻璃瓶。
“这是什么?药啊?”邱意浓接过来后,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穆青桉:“一种缓解高原反应的药,很有效的。我看你黑眼圈比较重,估计昨晚上也没睡好吧。等下出去走路会比较多,怕你吃不消。”
邱意浓一边打开盖子来喝一边说:“嗯,中间醒来了好多次,感觉睡不踏实,很累的样子。”
出了酒店,穆青桉说,拉萨的早晨从一碗早茶开始,这样干燥的天气里茶馆是不可错过的地方。他们来至藏民们常歇足于茶馆,一手捻着佛珠,一边喝着茶,享受着冬日的阳光。
此时,邱意浓看了下时间,才七点钟,感慨:“这里的清晨简直是静止的,就这么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啊。”
她闻着甜茶的香气,吹着拉萨河的风,眼前山与湖的尽头,太阳刚刚露出羞得绯红的小脸,像待嫁的少女一般深情凝视着大地。河滩上的芦苇丛中,黑颈鹤穿行其间,发出极富韵律的“沙、沙、沙”的声响,而这声响的节拍和着它们低沉的鸣叫,为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身边的穆青桉看着放松下来的邱意浓,只是安心地在一旁默默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