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橙雪拿着一路颠簸“借来”的这点钱回到家，下车走完一段距离的路再经过一段山路。早秋的天空已经显得格外的空旷与孤寂，白云悠然飘过却带不走内心的不安，被鞋子磨破的脚又起了新的伤口，天边那一抹残阳如老人脸上的皱纹，望着那一片片快要枯萎的玉米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那是对生命无常的深刻感悟，落叶归根是秋天的宿命，带着复杂的情绪穿过华家村，十几年来，每一根草木都熟悉的地方，她从来没有觉得路程有今天这么长过，好像有千万双眼睛盯着她，好像一直陪伴她成长的这一草一木都用审视的眼睛看着她，好像这是一次罪恶的出行。
母亲听到她回来的声音，激动而紧张的拖着病体带着焦急和哭腔说：”雪啊！你到哪里去了，我们焦急地等了你一个晚上，全家人整夜没有合眼，你的父亲抽了一个晚上的叶子烟，母亲对于班主任送信的事情或许并不知晓，可是左邻右舍的风言风语估计早就传入父亲的耳朵，这次回来，一向沉默的父亲脸上好像熟透了一样，没有跟她说话，也不问她，二姐焦急地说：”我昨晚到邻村去问你了，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跟我说说，你知道爸妈有多焦急吗？你从来没有在外面过夜过？”瞬间她好像觉得作太多解释都没用，连续几天都心事重重，整个小山村变得前所未有的窒息，她知道很多人都偷偷地传她和班主任恋爱的事情，这一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了，要不是赶上收成农忙，她真的越来越不想出家门半步，父亲也只字不提她的事情，在煎熬中度过了几天，赶集的日子就要到了。在没有儿子的乡村，家庭的底气在乡土社会里总是那么薄弱，就像父亲藏在心底的脆弱，只要稍微有风声的吹动都会站不住脚。
二姐橙冰说：“我去劝说父亲让他把家里刚收的扁豆和黄豆拿一些去了，等到过段时间玉米收完，再卖一些给你生活费，”她摇摇头说：“我已经有了学费了”二姐激动地边说边指着她：“难道你真的是……她摇摇头，也不作解释。她只是对母亲说：“我明天确定要走”，华母拖着病危的身体颤巍巍地说：“我这里还有一些零钱，你拿着去吧！顺便准备一些出行的干粮”。一旁的父亲吧嗒吧嗒抽着农村老人自已包裹的烟，浓浓的烟雾在微弱的煤油灯下泛着一阵一阵的火光，就像时隐时现的希望，总会在最后灰飞烟灭。
寂静中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与时间的对话，让人不由自主地思考着生命的意义与价值，以及那终将到来的离别与消逝。寂静的夜带来黎明的朦胧，这一次她就要出发了，带着复杂的梦，她是第一个从这大山里走出去读中学的女子，虽然路途那么的酿跄与沉重，不过她还是坚决地出发了，翻过三里屯街道原来的学校再徒步四公里大约走两到三小时来到镇上的中学，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想起她即将改变的人生，她突然加快步子，脚下的路更坚实了，偶尔被秋风染黄的叶子在山谷中翻飞，好像终于寻找到它的梦。
在学校艰苦的日子，如同一道暗夜中的曙光，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希望，让人在困难中坚定前行。她在困窘之中那一身稍微像样一点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脚上的布底鞋经过山路的一段段折腾已经被磨得见不得世面，这时候听到校园有人叫她名字：“华橙雪，外面有人找你。”她尴尬地脸色瞬间通红，生怕有人会注意着她，她打量了一下自已的这一身装束，又在想象找她的人，因为她知道家里人不可能来这里，她内心更加不安，走到外面果然是李老师。
李老师眯缝着眼，对她说，你越发高挑漂亮了，她害怕校园里的人看到她，就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跟他来到镇街上，毕竟镇也不大，她还是很怕遇到熟人，总之很多的顾虑吧，李老师请她进馆子，毕竟对于长久处于节俭状态生活的人来说，这种美食对于她而言确实是很大的诱惑，风雨交加的岁月里，谁能当得住阳光带来的温暖，哪怕知道并不长久，也希望能遮挡一时的风雨。
天黑了，可是李老师没有任何想要走的意思，只是说，陪她一起去逛逛，给她买了一身衣服，对于处于青春爱美的年纪，拥有漂亮的衣服是女孩子的梦想。那时候的新衣服总是那么的耀眼，这一身衣服至少是她半个学期的生活费，当天她跟他来到镇上旅馆，她几次说想要去学校了，可是这一次她明显感觉李老师对她动手动脚的同时，并不那么体谅了，可是拿了别人的东西还能还得得了吗？何况眼前的一切她得罪得起吗？她困惑的跟他待了一天，到下半夜对方终于按捺不住，非要跟他有点什么？她怎么也无法僵持，内心的罪恶感和愧疚感、爱与不爱的情感都像在审判着她，在撕扯之中，一声尖叫划破黑夜长空，从此之后她不再是个完整的人。
第二天很早她故作镇静来到学校，同学们都好像用奇异的眼光看着她，学生时代的爱情就像是道德的审判，她整日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昨晚发生的事情，第一次带给她的疼痛感和封建思想里失身之后不安的打击感，以及未来的担忧重重缠绕着她，她已经无心学习，却无从对任何人提起，或许这一天从她答应跟他进城的时候就注定的，但是她始终无法接受，第二天放学，李老师还等在校门口，她满脸灰色地说：“你还来做什么。”她边说也担心被熟人看见什么？便和他匆匆离开了，来到馆子，她第一次喝了酒，并且一口气喝了一瓶，狠狠痛哭了一场。李老师没有跟他说是结婚的事情，何况她知道这时候这个结局，对她来说是她想要的吗？书上说，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终将是一场遗憾，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种罪过，何况这是对的吗？也不知道？没有喝过酒还是因为伤心，她一会儿就烂醉，第一次感受醉过之后是有一些意识的，不过没有一点力量感，朦胧中我感受到李老师把她抱到床上，并捏了他的胸，对于他们的以后事并没有作规划和安排，她的心思凌乱不堪。
回到学校的日子，她明显感觉同学看她的眼光都变了，那些指指点点就像她后背看不见的针，总在不经意间扎得生疼。她的命运将被改写吗？看着李老师给她买的衣服和给她的零花钱，她突然暗着决心，这一切都是我舍身换来的，为什么不要呢？失落不安终究不能一直伴随着生活，人终究要学会与自已的不堪和解，美丽的身段加上年轻美丽的面孔，在新衣服的一番衬托下显得更加的妩媚动人，她瞬间好像由里而外完全变了一个人。就是离考中师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是她的成绩一日不如一日，周围的同学，轻松的交谈，都显得那么的刺耳，她知道她跟身边的一切越来越格格不入。
北风轻抚过，校园的冬天来得更加早，带着一阵阵冷冽又冷漠的风呼声，过完了漫长而难熬的一学期，寒风如刀，切割裸露的枝头，却也雕刻了云贵高原的银装素裹，背着简单的行李，踩在嘎吱嘎吱的山间小路，又是一年新年将要来到，期待着回家炉火的温暖犹如繁星点点温暖冬日的冷寂，寒风吹过枯枝像岁月的低吟，在时起时伏的冰面磨了四五个小时才到家，雪上加霜的是她鞋早就“张开了嘴”，想起过往，她还是没有勇气推开家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推开了门，没有看见二姐的身影，只有骨瘦如柴的父亲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母亲带着哭腔告诉她，二姐去十几里路远的地方求医生了，至今未归，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