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楼派人照着刀疤男说的去做,神情一直紧绷着盯着刀疤男的动作,生怕他伤了那个孩子。
那小孩半清醒的看到了谢玉楼,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喊着:“先生救我,啊,先生”。
刀疤男看小孩一直乱动,用刀背狠狠的捶他脊椎,厉声呵斥着:“老实点。”
这一动作疼得小孩尖声大叫:“痛啊啊痛,先生救我。”
谢玉楼紧张的上前,怒目骂着他:“你别伤害他。”
随即又轻声安抚着小孩,“春生别怕,先生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别怕。”
小孩子名叫春生,年仅六岁,被家里人送到学堂念书识字,算是一家里的独苗苗,从小家里人就宠着他,直接给孩子养成了娇纵的性子。
这天春生玩兴大发,看着上面先生念字一阵头疼,便悄悄溜出学堂,准备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玩乐。
然而刚出学堂门,就遇到这事情,此时春生后悔不已。
等了许久,先前离开的小厮回来了,他拿着钱票银两直奔谢玉楼那里。
那小厮将银两递给谢玉楼:“谢大人,大人,车马在外面,皆已准备好了。”
谢玉楼点了点头,立马对着刀疤男说着:“你要的已经准备妥当,可以放了这孩子吧。”
刀疤男一把抢过银两,神色激动起来,他心里想着有了银两自已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再也不用受这躲藏之苦。
他贴着墙角带着小孩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周围,谢玉楼步步紧跟。
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官兵把这里围了起来。
那刀疤男暴怒,死死攥住小孩往后退,“你们竟然说话不算话。”
谢玉楼皱眉看着当前形势,此时他怕绑匪与小孩同归于尽。
谢玉楼暗骂,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已就可以救下那个孩子。
有个官兵上前交涉,“逆贼,速速放下孩子,否则休怪刀枪无眼”。
闻言刀疤男警惕的看着他们,突然笑了,“放我走,不然我杀了这孩子。”
官兵纹丝不动着,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找到贼寇,全力斩杀。
在乱世中,死一个孩子在正常不过了。
那些官兵步步紧逼,很快就把刀疤男逼退在死角。
刀疤男意识到这些官兵竟然真不顾他手里的人命,一阵心寒的看着那些人,恶狠狠地拿刀指着他们。
“先生救我!”
谢玉楼大吼着:“别!那孩子还在他们手上,你们看不到吗!救救他啊。”
然而那些官兵并没有停下脚步。
谢玉楼讽刺的看着学堂上面的题字,“明辨是非,救国救民”。
他不舍得看了眼城门方向,接着毅然决然的走到刀疤男附近。
周围的百姓一阵寒心,皆以为孩子活不下去了,有些人不忍再看,掩面呜咽了起来。
刀疤男讽刺的说着:“看吧,你们所仰仗的官兵根本不在意你们的死活。”
在危险关头,刀疤男直觉自已活不了了,恶从胆边生,内心的黑暗嘶吼着,让自已杀了面前这些人,一起给自已陪葬。
“不要!”
谢玉楼察觉到那人情绪不对劲,趁刀疤男不注意,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推开被俘虏的小孩,刀疤男反应极快,在谢玉楼推开那孩子的瞬间,尖刀直直插进谢玉楼腹部。
刀疤男抽出尖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谢玉楼踉跄着跪倒在地,密密麻麻的痛意从腹部传来。
谢玉楼脸色瞬间惨白,忍着痛意冲小孩大吼着:“走,快走。”
围观的一个小伙看到,一把拽过春生,把孩子带到后面,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官兵见状立马上前将人围了起来,刀疤男恼羞成怒,竟再次拿起刀,狠狠的划在谢玉楼身体上。
不过片刻,官兵抓住了刀疤男,那尖利的长刀从刀疤男的胸口穿过。
他错愕的看着胸口处一片血红,突然猛烈的咳出一大滩鲜血。
临死之际,刀疤男看着谢玉楼半死不活的倒在血水中,神色复杂,虚弱艰难的开口:“为了他人的性命,牺牲自已,值得吗?”
不等他听到谢玉楼的回答,官兵那长刀再一次穿过他身体。
数刀从他身上落下,刀疤男终是撑不住了。
“咳咳”,几声后,直直倒在地上。
有个官兵探查他气息,确认人死透了,命人拿着草席将人丢了上去。
“把他丢到乱葬岗去。”
“是。”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官兵是识得谢玉楼的,但眼下谢玉楼身上全是血迹,他觉得人活不了,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派人给他叫了大夫。
忙完这些事情后,官兵全部离开了。
此刻的小巷一片压抑的气氛。
谢玉楼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身上鲜血淋漓,痛意使得他无法思考,艰难的喘息着,疼痛产生的生理性泪水很快糊满了他眼眶,明明灭灭的看不太清。
他绝望的等着死亡的来临,无边的痛意使他心口越发难受。
他想着,这次是要失约了。
明明说好了要去接清瑶的。
我们还要一起给祯儿过生日。
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原来一辈子这么短啊。
谢玉楼眼眶无光的趴在被血染的泥泞的土地上,嘴里不时吐出鲜血,等待着死亡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听到了清瑶的声音。
那人喊着他玉楼,他第一次听到清瑶这般失态痛苦的样子,他想要艰难起身抱住她,告诉她,自已没事。
可是他做不到,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眼皮昏昏沉沉的,就连开口说话都很困难。
很快,他感觉自已冰冷的身体被人抱了起来,熟悉的清香让他眷恋。
林清瑶满脸泪痕的抱着怀里气息微弱的人,颤抖的喊着他的名字。
“玉楼,你醒醒。”
“你不能抛下我们,玉楼!”
“玉楼 ,你说过我们会幸福快乐的生活一辈子的。”
林清瑶悲痛的大哭着。
“谢玉楼!我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清,清瑶”,谢玉楼气若游丝的唤着那人名字,语气满是不舍。
听到声音的林清瑶一阵激动,紧紧抱住谢玉楼,耳边凑到他胸口处,听他说些什么。
林清瑶惊慌的安慰着他,“玉楼,你会没事的。”
谢玉楼又咳了一阵血,用仅剩的力气攥紧林清瑶手腕,“清瑶,对不起。”
“对不起,清瑶,如果有下辈子,那时候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对不起,看不到我们祯儿长大了。”
谢玉楼冰冷的身体不停颤抖,血泪模糊了双眼,痛苦的呻吟从口中溢出,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清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