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回了叶家。
“宝贝,怎么回家了?”叶夫人走了上来,手里还拿着新上市的c家的项链首饰盒,“看看,新上的款式,喜不喜欢?”
若是平日里,叶澜肯定满是欢喜的迎了上去,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一个劲的夸妈妈眼光好,一挑就是自已最喜欢的样式……
现在她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到沙发上,神色恹恹,嘴巴微微嘟起,把不满和骄纵写在了脸上。
叶夫人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坐了下来温声问道:“怎么了,澜澜?”
叶澜一张口,就是浓重的委屈:“妈妈,我是叶家的继承人吗?”
叶夫人愣了愣。
“当然是了,”她回答的毋庸置疑,“怎么了,是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吗?”
“那为什么叶覃有叶家的股份?”叶澜抹了抹眼角的泪,哭腔乍显:“我都知道了,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叶夫人没有应声,眸子沉了沉。
她试图安抚情绪不稳定的叶澜,温声细语道:“宝贝,这件事妈妈也是刚刚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从哪里知道重要吗?”叶澜的声线抬高,带着蛮不讲理的赌气:“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一开始和我说好了,说我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现在叶覃这个私生子出来也就算了,你们还想把他当继承人看待吗?!”
她有些破了音调,一时间忘了分寸,带着质问的口气。
叶夫人的表情倏然敛了敛。
“澜澜,”她有些语重心长道:“你也是大孩子了,有些事情也知道不能任性。”
叶澜闻言,泪眼朦胧的转过头。
她眼里带了松动的脆弱:“妈妈,你的意思是,我要容忍这个私生子继续霸占叶家子嗣这个身份,任由他侵占叶家的一切吗?!”
叶澜这番话说的有些过火,连叶夫人都歇了安慰她的心思,只是如同一滩没有波澜的死水一般,静静看着她。
叶澜被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
她陡然松了松口气:“抱歉,妈妈。”
“没事。”叶夫人呼出一口气:“澜澜,我们平日里宠溺你,给你最好的资源和生活,是希望你能拥有一个健全的人格,不被他人左右。”
她循循善诱:“告诉妈妈,是谁告诉了你这一切?”
面对叶夫人的引导式诱哄,叶澜的眼前却浮现一团模糊的光影。
那道光影是她二十余年的人生,没有心机的爱,以及现在,推翻了一切的变故。
她突然觉得,自已赖以信任的家庭,也许并不是完全的避风港。
叶澜没有说出沈语繁的存在,她只是冷静下来,撑了撑额角,表示自已有些头痛。
“妈妈,我知道了。”她不知道现在自已是什么表情,只觉得一切都在天翻地覆的旋转,有些不真实的眩晕感,就连说话都有些飘飘然的:“我刚才有点激动,我知道爸爸妈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叶夫人温柔的看着她,目光是熟悉的包容和慈祥,里面的含义却让人难以剖解。
“宝贝,上去休息吧,你只需要记住,爸爸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们唯一的宝贝女儿。”
“好。”
叶澜踏着步子,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她感觉自已的心在下坠。
刚要进入自已房间,叶澜眼睛一瞥,看见旁边的房间门是打开的。
“这间房间,怎么被打开了?”叶澜叫来旁边打扫卫生的小保姆。
“这是夫人吩咐下来,给二少爷置办衣物用的,现在正在装饰。”
小保姆低眉顺眼的回复。
“二少爷?”叶澜难以置信,她尖声锐道:“什么二少爷,叶家永远只有一个大小姐!”
她看着面前的小保姆,带着深层次的厌恶:“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是……是夫人。”小保姆有些瑟缩的弯了弯腰,冷汗直流。
“妈妈?”还没等叶澜发作,叶夫人缓步走了上来。
“你下去吧。”叶夫人风轻云淡的道,小保姆如同大赦一般,连忙退了下去。
“妈妈!”叶澜感到了难过和背叛的滋味:“为什么要让那个私生子住进来?给他股份也就算了,是要让他融入这个家吗?”
叶澜字字珠玑,声线仔细听来,有颤抖的难言。
叶夫人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模样,犹如四月的春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而这样绵绵细雨一般的细腻温和,却让叶澜不由得浑身骇然。
皮囊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叶夫人道:“澜澜,这也是你爸爸的决定,我们对外宣布了叶澜的身份,总不能表面功夫上过不去。”
叶澜似乎失去了争辩的勇气:“那做面子,需要这样精细吗?”
叶夫人握上叶澜的双手,轻柔的抚摸:“澜澜,我们是豪门世家,人在做媒体在看,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人话柄。”
“你想我们叶家,被人钉在耻辱柱上吗?”
叶澜的脸白了白。
叶夫人的态度是铁了心要叶覃全面融入叶家,犹如水滴一般,汇入这名为叶家的汪洋大海。
叶澜低下了头。
叶夫人顺了顺她的头发,又在哄她:“刚才妈妈说的,澜澜都忘了吗?相信爸爸妈妈,好吗?”
叶澜蠕动嘴唇,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她妥协道:“好 。”
叶夫人满意的笑了,双手揽住叶澜,温柔的抚摸她的后背。
“乖女儿,好好休息吧。”
叶夫人下楼了,叶澜的手搭在走廊的扶手上,决堤的泪顷然而下。
叶澜没有在叶家留宿。
她如今已经成年,也不是学生的身份,在外有自已的住所,近几年除了过年过节她其实很少回叶家老宅,所以今日突然回来,叶夫人才会那样惊讶。
只不过回来,是徒增失望了。
叶澜走在街道上,看着灯火阑珊的繁华。
她想起沈语繁。
如果是沈语繁,她会怎么做呢?
像姐姐那么精明的人,她一定不会像她这样失魂落魄吧……
叶澜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自已自诩纯净的爱,也不过是浮光泡影而已。
叶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即想给沈繁语打电话。
“喂,姐姐……”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响起嘈杂的说话声,还有沈语繁雷厉风行的吩咐:“晚点小雯把文件发到我邮箱,去荷兰的行程先排后,和那边的负责人沟通交流。”
“怎么了,澜儿?”
听到沈语繁的声音,叶澜的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