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些私家侦探,开始都信誓旦旦,最后都让他们失望,经历了数次,所以常氏兄弟,何翠萍,江雅四人一开始都没抱希望。
“想要干掉阿正,没有必要如此精心布局,阿正经常在街上闲逛,找几个古惑仔把他砍了就行,所以我猜测,布局者肯定有别的目的,大概率是想利用阿正,从他那里套出东西,借警方之手灭了你们义兴帮,这一点不得不防。”楚钰边说,从苏堇言的小提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
这一点,他们之前没有一个人猜到,这也是警方的机密,还是昨晚警署里的朋友偷偷告知,叫他们考虑对策,眼前这个人却简单一推理就猜到,于是他们看楚钰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
常守诚不藏不掩,“你猜得没错,能否破局,不仅关系到正太的生死,也关系到我们义兴帮的存亡。”
楚钰接着道,“不能破局,你们可能遭受灭顶之灾,一旦破局,做局者就会被反噬,不说会被你们报复,至少要承担杀死杜裕山的罪名。不惜冒如此巨大的风险,最容易想到的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和你们有深仇大恨,一个是和你们有巨大的利益冲突。”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我们已经十多年没碰灰色产业,现在的业务主要是做投资,和其他帮派没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也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换句话说,灭掉我们,对他们没有实质性的好处,至于深仇大恨,以前的确和一些人结过梁子,但都已经化解了。”常守诚道。
“但这个局不可能是警察做的。”楚钰道,“能否给我们讲一讲潮江黑道现在的情况?”
常守诚看了一眼常守义,常守义在楚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以前这个地方很乱,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有无数个帮派,血雨腥风,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被同行消灭,被条子端掉,合并,自已解散,转移到其他地方,等等,到今天只剩下五个,分别是三江口,新竹,洪场,云天,还有我们义兴。
每个帮派都有自已的地盘,三江口的地盘是三江区,新竹的地盘是金锣区,洪场的地盘是长宁区和武安区,云天的地盘是下沙区,我们的地盘是龙湾区。每个帮派都有自已的生意,三江口做走私,新竹搞诈骗,洪场开赌场,云天开夜场和放高利贷,以前我们也开夜场,但已经十多年没碰了。”
“有没有什么大家都要遵守的规定,或者协议?”楚钰边听他们说,边把有用的信息记在笔记本上。
常守义,“大家不论在自已的地盘上干什么,其他帮派都无权干涉。开在别人地盘上的场子,要给对应的帮派交三成利润。另外,他们选我们当龙头,做最高话事人,五大帮派之间或与之外的人发生矛盾,由我们来牵头处理,作为回报,他们每年都会给我们交一笔钱,很少,象征性的。”
楚钰,“还有没有别的?”
常守义,“没有了,很简单,不像西方有一大堆教条,至于‘讲信’‘讲义’之类,都只是口号。”
楚钰略作思考,转了几圈笔,问,“他们在龙湾开的场子你们也收他们三成利润?”楚钰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因为如果收了,则和常守诚前面所说和他们在生意上没有任何往来相矛盾。
常守诚解释道,“龙湾没有大型赌场,只有一些小棋牌室,我们象征性收一点保护费。至于夜场,包括歌厅,舞厅,酒吧,会所,洗脚城,桑拿馆,大大小小一共有一百三十七家,其中一大半都是云天帮开的,我们没有收他们一分钱,但有一个条件,不准他们在场子里组织妇女卖淫和贩卖白面,否则我们就会把他们的场子砸掉,其他地方我们管不了,能力有限,但我们必须保证龙湾这个地方无毒和干净,算作我们对社会做的一点贡献。”
楚钰听到这个信息,心里就明朗了,“基本上可以确定做局者是云天帮。”
常守诚和常守义对望了一眼,常守义道,“按理来说云天帮最没有可能,其一,我们没有收他们一分钱,云天帮在龙湾赚到的钱,全部揣进自家腰包。其二,我们对他们有恩,云天帮以前很小,我们放弃夜场的生意后,把手里相关的资源全部送给了他们,他们才有今天,云天帮的帮主周圣龙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向来最拥戴我们,和我们的关系最好。”
常守诚对楚钰道,“说一说你的理由。”
楚钰喝了口水,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KTV里只唱歌,桑拿馆里只洗澡,按摩店里只搓背,那么他们如何发财?你们虽然没有收他们的钱,但你们阻挡了他们赚更多的钱。龙湾区的GDP是下沙区的五倍,难说他们不眼馋你们的地盘,如果成功灭掉你们,入主龙湾,在这里发展灰色产业,他们的财富会翻好几倍,有望一家独大,称霸潮江。”
常守诚和常守义又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有理。
这会儿他们看楚钰的眼神里,都满是欣赏,尤其是常守诚,他欣赏楚钰两点,一点是,头脑聪明,清醒。一点是,他只是一个学生,而他们是大名鼎鼎、威震一方的人物,但他在他们面前没有丝毫胆怯,十分自然,正所谓“与王者同行,不失庶民本色。”
“绝对是周圣龙那个王八蛋,他妈勒个逼的,我早觉得那个人有问题,表明上和和善善,实际上阴狠毒辣,笑面虎,伪君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咱们先下手为强,集合人手,把他们灭了,叫那狗日的知道我们的厉害。”何翠萍拍桌子叫道。
楚钰和苏堇言吓了一跳,江雅他们则早习惯了,何正太上头的时候也这样。
“就算推测得没错,但我们没有证据。”江雅脸上的忧愁一点减不下去。
楚钰,“我们不去断定,只做假设。假设谋划此局的人就是这个周圣龙,他会让手底下哪个人来执行?”
常守义道,“周圣龙的脏活都是徐天帮他干。”
“众天娱乐城的老板徐天?”
“对。”
楚钰和苏堇言都是一震,此人他们见过,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五大三粗,肥头大肚,一脸横肉,走路摇来晃去,说话十分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苏堇言的父亲便是借此人的高利贷,然后他们想把苏堇言绑去卖身还债。
楚钰想到被他的小弟们打,苏堇言想到被他们威胁,恐吓,绑架,以及他们在面包车里对她说的那些话,“先由我们老板亲自检测你的业务能力,……,要是客人不满意,扣钱是最轻,其它的方式希望你永远不会受,比如饮尿,……,十几个人的大场面都能应付下来,之后给你安排的客人,最多一两个,就都是小场面了,……,听话,温顺,……”她运气好,被救了下来,但有多少女孩没有被救,沦为他们的玩物和赚钱的工具?想到这些,苏堇言恨得牙痒。
“我感觉就是徐天。”苏堇言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