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香揭露真相一事的后续,校长等一帮吃黑钱的人有大佬保,好端端的,资方寒了心,不再拿钱,由资方修建以资方为名的新教学楼改了名字,楚香被开除。
这件事很快在十里八乡传开,都骂校长一帮人不是东西,连给正在长身体的学生改善伙食的钱都贪,生的小孩肯定没屁眼!但他们很快就忘了,毕竟不是稀奇事,自古就有,同时让他们更加畏惧当官的,更加不相信当官的会为民做主,都是官官相护。
楚香终于可以不用去学校了,每天在家照顾母亲,喂猪放羊,干农活,只觉无比舒畅。
失业后,楚钰天天出去找工作,找了十来天也没结果。他要找一份每个月至少能挣四千块的工作,再累都行,但这样的工作别说在他们这偏远的小县城,便是在省城里也不好找。
月底了,楚钰决定回家带母亲去做完理疗再说,幸好身上还有几千块钱。
隔壁那对斗士,女斗士意外怀孕后,男斗士便逃走了,起先还接电话,女斗士能打电话去骂他,后来不接电话了,女斗士天天在房间里哭,骂空气。她身上没钱了,过来找楚钰借,开口就要借五千,楚钰哪里有钱借给她?她说饭都吃不上了,楚钰借了她两百,没打算要她还。傍晚,楚钰回来,见她去超市买了两大袋零食,一打汽水,两百块估计一下就花完了。如果和楚钰一样,早上豆浆油条,下午吃一碗面或一碗盖饭,两百块能花十几天。
三天后,她又来找楚钰借钱,说已有两顿没吃,楚钰没借给她,“以后早上和下午我去吃饭的时候来叫你,你跟我一起去吃。”
女斗士对这个结果显然不满意,不肯走,找各种理由,声泪俱下,叫楚钰一定要可怜可怜她。楚钰不为所动,告诉他自已的难处,女斗士并不在乎他的难处,仍不肯走,缠到半夜,最后楚钰只答应帮她充二十块话费。
楚钰每天六点半起床,女斗士至少睡到十二点,之后每次楚钰吃完早餐,都会买一份放到她房间门口。
女斗士房间的租期到了,房东来收房租,女斗士来找楚钰借,楚钰没闲钱可借,女斗士便想搬过来和他一起住。楚钰自然不答应,一来,她是女的,不方便,二来,便是男的也不行,毕竟周六遇上母亲不在家,骆雯雯便会在这里住一晚,顾小满也时常找机会留下来过夜。
三天没交房租,女斗士便被房东赶了出去,将她的东西一股脑扔到楼道上,随即搬进来一家四口,七十平的房住了九个人。新一家四口和老一家四口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吵得不可开交。公共区域的卫生楚钰不打扫就没人打扫,不管有多脏。骆雯雯和顾小满每次来,都会给楚钰带好吃的,尤其是顾小满,每次一大袋,只差拎不动,每次吃不完放冰箱里,第二天去看,肯定不见了,后来楚钰便放窗户的防护栏上,外头的温度远比冰箱里低,冷藏效果更好。
楚钰回到家,看见楚香,问她怎么不去上学?
楚母又将楚香数落一顿,“好端端的,非要去惹那些当官的,这下好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楚香假装在听,实际根本没听。
母亲教育完,她以为哥哥还要教育,楚钰却一句话没说,从书包里拿出一袋酱牛肉,一袋卤猪头肉,一袋凉拌耳丝,一袋泡椒鸡爪,几袋点心和几袋水果,都是骆雯雯和顾小满给他买的。
楚香两眼发亮,自母亲生病后,只有每个月楚钰回来,才能吃上一顿肉。将酱牛肉和卤猪头肉拿去厨房加热时,楚香问楚钰,“哥,我做错了吗?”
楚钰小声道,“干得漂亮!”
楚香吐舌一笑。
她笑的样子,甜如蜜糖,可爱无伦,像看见一只呆萌的小熊在草地上打滚,能把人的心融化掉,楚钰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吃饭的时候,楚钰不停给母亲和妹妹夹肉,两人也不停给他夹。
“你先在家里呆着,帮妈做做家务,明年我送你去扶风二中。”
楚香听说还要送她去读书,眉头皱了起来,她皱眉的样子也很好看,“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出去打工,我一走进教室,浑身就难受。”
“能进去吗?”楚母问楚钰。
“肯定能,扶风二中最看重成绩,阿香成绩这么好,没有不能的道理,我再去找校长说说,百分之百。”
楚香又说她不想去,楚母和楚钰还是好像没听见。
这时,二叔推开门,把头伸进来,他看见楚钰一家人脸上的肉都是垮着,说话带一股压人的气势,“楚钰,你回来啦?”
楚钰想起上次去他家借钱,他们坐都没叫他坐,他刚出来,他们就把门砸上,他不能像他们一样不懂得尊重人,但不能热情,热情要分人,有礼貌即可。楚钰站起来,不冷不热道,“二叔,坐。”
“不坐了,你吃完来我家一趟,我有事找你说。”楚钰的二叔叫楚云贵,他只要出门,不管是去哪里,腋下都会夹着一个公文包,把自已和种地的区分开来。用土话来说,他是一个很昧良的人,村里第一昧良的人,当属村长,其次是村长的姐夫,他排第三,他们的共同点很多,其中一个是,穷得叮当响的人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不理,但很多穷得叮当响的人,一看见他们,立刻放下手中的农活,跑上去用热脸贴他们的冷屁股。
楚云贵说完,便去了。
楚香一直低头扒饭,没看他一眼。
楚母倒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就将眼皮低下了。楚钰父亲还在的时候,他就常欺负他们,别说后来不在了。比如分家,楚云贵将肥沃的地都挑走了,只给楚钰家留下贫瘠的。楚钰的父亲不服,便去一块肥沃的田里耕种。楚云贵听说后,带着一帮人赶来,将楚钰的父亲从田里拉出,按在田坎上打,楚钰的父亲被打得卧床两个月才能动,一只眼睛差点儿被打瞎。
又比如,楚云贵将肥沃的地挣去,却不耕种,任它荒着,长满野草。一次,楚香割到他们家田边的草,楚云贵的婆娘跑来,叫楚香赔,说他们家地里的野草也不是他们可以割的。楚香大怒,跑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楚母见楚香要杀人,忙将她拉住。那泼妇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撒腿便跑,楚香扔出菜刀,可惜没中。楚云贵得知自已的婆娘被欺负,夹着公文包跑来,重重一耳光将八岁的楚香扇倒在地上,然后将他们家最肥的一只鸡抓走。楚钰一家鸡蛋都舍不得吃,好不容易养大的一只肥鸡当晚便端上了楚云贵家的餐桌。
楚香便磨刀要去将楚云贵一家杀了,楚钰下晚自习回来,听母亲说了经过,便去安慰楚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后将楚香抱进怀里,看见妹妹肿大的左脸,楚钰的心那叫一个疼呀,如被刀割。
楚香在楚钰怀里呜呜痛哭了一阵,然后对楚钰道,“哥,我们以后一定要挣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钱,决不能再让别人瞧不起,决不能再让别人欺负。”
“好。”楚钰点头答应,他至今都还清楚的记得楚香当时眼神里的坚定。
如此例子,不胜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