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轩很晚才回到寝殿,他知道叶琪已经离开,寂静的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叶琪的气息。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高估了自已,在他一厢情愿想要保护叶琪的时候。心里一直固执的认为,他的初衷都是“怕他受伤,为了他好”。却从未站在叶琪的角度去考虑过问题。
叶琪,如果我的爱成为束缚你成长的枷锁,那我愿意亲手将它打破。哪怕这会让我的心鲜血淋漓,哪怕此后我将在孤独中度过漫长岁月。我曾以为我的保护能为你遮风挡雨,却未察觉这爱已如藤蔓般将你紧紧缠绕,令你无法自由呼吸。你自有你广阔的天空,而不是困于我所给予的这一方狭小天地。
每一次你眼神中的坚定,每一个因执着而迈出的步伐,都像是在我的心湖投下巨石,激起层层爱意的涟漪,经久不息。
我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叶琪。这一次就让我为你改变,该受到惩罚的是我,站在你的角度你所做的一切并没有错,不要自责,是我太过自私,想把你据为已有。
冬日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叶琪站在雪中,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肩头、发梢。
他微微仰起头,清冷的面容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白皙,那双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又仿佛一片空茫。雪花触碰到他的脸颊便化作水珠,就像他心底那无法言说的情绪,在这寒冷中慢慢融化又消逝。
一个月前当玉乾问他为什么不一起回宫时,他只是笑着说,“皇叔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先同殊影回去。”
只有他自已明白,他还不知道如何面对玉轩,愧疚感一直萦绕在心头难以抹去,那个一直把他放在第一位的人,一定很伤心吧而他像个懦弱的逃兵,只能在这自责的旋涡里独自挣扎。
叶琪跑进院子里一步一步用脚印在雪地上踩出个大大的圆圈,就像圈住了这一方小小的快乐天地。可他觉得还不过瘾,索性蹲下身子,伸手团了两个雪球,小心翼翼地叠在一起,一个憨态可掬的小雪人便出现在石桌上。他像个孩子般满意地端详了会儿自已的杰作,抖抖手上残留的雪,打算进屋暖和一下。
就在他回身的瞬间,却见有人静静地立在树下。玉轩披着件暗色的披风,手抄在怀里,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他的身影与这冬日雪景融为一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玉轩,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外边冷。”叶琪打破了这寂静,声音有些许颤抖,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内心的波动。玉轩微微点头,跟着他进了屋。
叶琪偷偷打量着他,这些日子没见,他憔悴了很多,原本就精致的脸庞如今竟然略显消瘦,下巴都变得尖削起来,那身形在披风下竟然有些单薄。
“我过来找齐堂主。”玉轩的声线很柔软,像外头的雪,“本来打算走了,碰巧看见你在外面,就站了会儿。”
叶琪目光与他交缠了片刻,抬手去按他的脉,“你找师父是身体不舒服吗?”
玉轩抽出了手,“没有,还是睡眠的问题,御医的方子一直不管用。”
叶琪的手悬在空中,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玉轩打破平静,“宫中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按时吃饭,又瘦了。”玉轩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努力让自已的语调听起来平稳,可眼神中的眷恋与不舍却如暗流涌动。
“玉轩!”叶琪从身后抱住他,玉轩的脚步瞬间停下,身体微微一僵,那熟悉的拥抱让他的心狠狠一颤,眼眶竟有些泛红。
“别走!别离开我。”叶琪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双臂紧紧环绕着他。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说对不起,也不愿意听我的保证,因为曾经的承诺我都没能好好遵守。”叶琪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滴落在玉轩的肩头,很快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利用着你一次次的心疼,却总是害你为我担心。”他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玉轩缓缓转过身,眼中满是心疼与柔情,他紧紧抱住叶琪,“别自责,叶琪,怎么还是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爱哭。”
“我就是小孩子。”叶琪的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流淌,他把脸埋在玉轩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有些含糊不清,“我好想你,玉轩你愿意原谅我吗,我不敢去见你,怕惹你再生气,但我真的好想你。”
玉轩轻轻拢着叶琪,却用深深的吻告诉他,无论何时自已从未真正怪罪过他,又何谈原谅。
叶琪任口中腥甜的味道渐渐扩散,身子也软了下来,无力呼吸,也不愿尝试,此刻,他只想将自已的全部身心都毫无保留地交给玉轩,让玉轩主宰他的灵魂和身体,在这爱意的旋涡中沉沦。
玉轩缓缓松开叶琪,却见他依旧哭得像个泪人,那模样让人心疼不已。“不哭了!叶琪,乖。”玉轩无奈地轻叹,眼中满是疼惜,他伸出手温柔地拭去叶琪脸颊上的泪水,可那泪水就像止不住的溪流,擦了又涌出来。
玉轩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急中生智,索性用了最原始的法子,在叶琪身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打完后,他又赶忙宠溺地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柔声道:“再哭就真要挨揍了。”那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威胁,反而像是在哄一个撒娇耍赖的孩子。
“挨揍也好过你不理我。”叶琪带着哭腔说道,那红肿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害怕。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揪着玉轩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他们之间那差点消逝的情感。
在他看来,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玉轩的冷漠疏离,只要玉轩肯原谅他这一次哪怕是挨揍,对他来说都有一种别样的安心。
玉轩心里叫苦不迭,眼中满是无奈,他对叶琪的在乎从未减少,只是叶琪背负的责任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想给叶琪和自已一些时间,却不想在叶琪眼中竟成了冷漠疏离。
玉轩把人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叶琪的身体微微的颤抖,“我怎么会不理你呢,小傻瓜。”玉轩在叶琪耳边低声说道。
叶琪听见玉轩这样说,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点亮了。
那些黑暗的、痛苦的、孤独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退去,他的眼中重新有了光彩,就像在无尽的黑夜中突然看到了璀璨的朝阳。
他在玉轩的怀里微微抬起头,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却像藏着万千星辰,是重新被爱意填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