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忠信见到了赵先生。此刻正在书写一遍《幽兰赋词》,字迹既有女子特有的恬静、优柔,但不失阳刚之气,开篇既成大儒文豪的风采。
其中一句:君子独立不闷,达侧兼济天下,穷侧独善其身,斯室简陋,不以物喜,不以已悲,而顺应天道轮回。
“妙,妙不可言,先生博才大众,本王自问不及先生一星半点。”慕忠信像模像样以一个上位者的姿势赞叹道。
赵先生如少女般细腻的柔荑,轻轻放下毛笔,不再多看一眼已书写完的动人篇章,踱步在雕花窗前,一抹夕阳下的余晖挥洒在她没有半点岁月痕迹留下来的俏脸上。
“王爷前来不会只是想赞美一下在下上不得台面的赋篇吧?”
“先生说笑了,小王对先生的文章是衷心佩服。”慕忠信又道:“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女,能有幸得到您的教导,是我整个慕王王上生有幸。”
“王爷说笑了,在下只不过谨守本份。”赵先生不紧不慢说着。
见火候差不多了,慕忠信假装不知道地说:“过些天,小女若兰要随先生前去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赛诗会’,还望先生多加指点迷津才是。”
赵先生听闻,笑着说:“王爷难道不知,在下让慕清月参加‘赛诗会’的事宜?”
慕忠信故作惊讶:“让清月随您前去,那再好不过,到时候若兰和清月烦劳先生多费心了。”
赵先生深邃的乌眸,不着一丝波澜,说着:“若兰犯了一些事情,在下发觉慕清月天资聪慧,才让她代替慕若兰前去。”
说着将那日慕若兰与慕惊喻指使邓通恶意诬陷慕清月的窘事大致述说一遍。
慕忠信哪会不知此事,只不过在赵先生面前故意装傻充愣罢了,闻言当即发火道:“岂有此理,本王一定要教训他们,还请先生多多包涵。”
话锋一转,又说:“只不过,以往都是慕若兰前去参加,若是让皇后娘娘发觉这次慕若兰没有前去,恐怕娘娘会不高兴吧。”
“我会向皇后娘娘禀明事情原委。”赵先生说道。
慕忠信轻叹息说着:“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要是在那日给皇后娘娘说明,就算娘娘千岁不予追究,也会徒增别人的笑柄,到时候有损先生您的清誉。”
“依王爷的意思还是让慕若兰二小姐前去。”赵先生俏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动,看着慕忠信反问道。
慕忠信心里咯噔一下,苦笑着说:“小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别人贸然间看到这次去的不是慕若兰,会有人说闲话,到处传言开来会不好吧。”
赵先生哪会不知慕忠信心眼里打着是何种鬼算盘,只不过是在装糊涂,于是直接问道:“依王爷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慕忠信有时候特别狡猾,在赵先生已经“服软”的情况下,还是装腔作势狡黠说着:“小王也是不知该怎么办,请先生定夺吧。”
“这次就让慕若兰也跟着去怎么样?”赵先生像是想明白了问慕忠信道。
“为今之计也只能按照先生的意思了。”慕忠信装着愧疚之色,无可奈何说着。
赵先生心里暗骂他老狐狸,俏脸带着笑意说:“如此也好,有劳王爷费心了。”
二人心照不宣,彼此相视一笑。既不说破,也不点破,玩得就是心机深沉的感觉。
慕忠信拍拍手,朝屋外喊道:“拿进来吧。”
屋外立刻走进来慕王府管家顾淡,此人年过四十,嘴角留着两撇胡须,个头矮瘦,一看就是那种很精明强干的。只见顾管家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子,放在茶几上,又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慕忠信亲手打开檀木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株通体酱紫色如婴儿手臂大小的何首乌正静静躺在里面。
“赵先生,此乃西南蛮夷进献来的千年何首乌,陛下将此物赏赐给了小王后,一直搁在库房内,先生教导我那几个不争气的二女,让您多费心了,想将这株千年何首乌送给先生,好补气养血,青春常驻。”
对于赵先生来说,一般的金银俗物怎能进入视线,慕忠信看准这一点,揣测其心思,投其所好,不怕她不就范。
“王爷破费了。”赵先生深知被慕忠信拿捏,也是不好拒绝而已。
“比起我那几个犬儿女,这样的俗物算的了什么。”慕忠信讪笑道。将赵先生请来文修院执教,不仅仅让王儿王孙读书认字那般简单,实测看重赵先生在皇宫内的人脉关系,如有一天他慕忠信的子女能得赵先生的举荐,可就让慕王府的地位更加巩固,永享荣华富贵。
“我这人清心寡欲惯了,对此物实在提不起兴趣。”赵先生神色如常,还是婉拒了。
慕忠信不仅不觉得尴尬,反而像是能够赵先生的心情,说道:“也是,先生淡泊名利怎么会喜好这样的俗物,只是小王一介大老粗,怎么能和先生相比,这件千年何首乌就暂时放在先生这里,等到先生厌烦了,再还回来也不迟。”说完他就起身借口有事,准备告辞。
赵先生颔首说着:“王爷慢走,在下就不远送了。”
“不打紧,请先生留步。”慕忠信拜辞后离去。
看着紫檀木盒中的千年何首乌,赵先生淡淡一笑,不再去想那些忧愁善感的烦心事,走到书桌前提笔静心绘画。
镜月湖,形状像天上的月牙,放眼望去如一面擦的光亮的镜子倒映着晴空万里,初秋时节,气温烦热,湖面上望不着边的碧绿荷叶,一株株粉红白嫩的荷花点缀在绿色当中,微风荡漾,人若是置身其中,岂不是心旷神怡。
湖泊岸边有一坐北朝南的精致庭院,名曰“玉辉圆”,此处飞檐斗拱,白墙黛瓦,遍植杨柳及花草,占地约十七亩左右,皇后娘娘一年一次举办的“赛诗会”便在这里举行。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到“玉辉圆”正门广场上停下来,此刻这里早就停满了各式各样豪华的马车,众多名门贵女,都在奴婢的小心搀扶下小心走下马车,一时间这里仿佛是群芳斗艳。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上,前面一辆在一小丫鬟的搀扶下走下来一位四十来岁,纶巾袖袍的俏丽妇人,身后是一位身着淡雅浅绿,宽袖束腰,裙摆绣紫色蝴蝶罗裙,年约十三四岁,美目锃亮的娇俏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