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
慕清月带着丫鬟青竹前去慈寿堂拜访老主母,说明想前往威武侯府,拜访舅舅、舅母一家的事由。
老主母听闻颔首慈爱道:“是该去拜访一下了,自从沈慧去世后,已经好多年没和咱们亲家来往一二,你去了以后,待老身向威武候爷和夫人问好,随便帮我捎句话过去,就说沈慧的事,咱们镇北王府也自责了好些年。”
慕清月点点头:“孙女明白,过去后一定把主母的话带到。”
老主母摆了摆手,柔声道:“去吧,多和你舅舅一家亲近亲近。”
离开镇北王府,青竹扶着慕清月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前往京城北城区的威武侯府。两家相隔仅有几个街区,不算很远距离,又是亲家关系,却许多年不曾往来,想必在古代人与人之间也会一些事情,老死不相往来,慕清月如是这般想着。
马蹄踏在京城主干道石板上发出“踢踏!踢踏!”清脆马蹄声。隔着窗帘能听到外面传来热热闹闹的人声鼎沸,显得十分嘈杂。
慕清月掀开帘子一脚朝人头攒动的大街上望了望,想起来这是重生以来,头一次正儿八经出了王府,看到外边是如何一番景象。
上次离开王府,还是在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地跑出去,那晚上的京城哪有白天的热闹繁华?也是在那晚慕清月觉得百般无聊,溜到城外去,好巧不巧在一片密林中遇到被人围杀的神秘白衣公子哥。
想起与那白衣公子临别前对视一眼,虽隔着百八十步,并且是在大晚上的,慕清月仿佛觉得两人相隔咫尺,那公子漆黑深邃的眸子就像一滴水珠落下在平静心湖上荡起了一波涟漪,久久无法平复。
好奇怪的感觉!慕清月前世作为一名勇往直前,执行过无数个九死一生任务的王牌特工,对于一个人的感觉从来没有像那样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触。就算是前世频频表白,差点让她心动的顶头上司将臣也没有生出如此心境。
慕清月不是傻子,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是又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否则跟单纯的小姑娘嫁犯花痴有何区别,脸微微红了一阵,暗骂自已太不争气了。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丫鬟青竹恰好看到自家大小姐微红着脸,望着窗外好像在想心事,没那方面经验的青竹自然以为把慕清月突然脸红和生病联想到一块。
慕清月心想被青竹发现了窘迫,连忙胡诌道:“没有啊,只是风吹在脸上一下子就红了一些。”
“哦。”青竹半信半疑地转过脑袋去,总觉得小姐干才好奇怪,具体又说不上哪里。
威武侯府很快就到了,主仆二人下了马车,慕清月看到两扇朱红色布满铁钉的大门闪闪发亮,再经过门边摆放着两尊精心雕琢出来的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隐隐暗叹她重生后“白嫖”来的舅舅一家绝对不一般。
说实在的慕清月对她所谓的舅舅、舅母没有多大印像,即便是身体前主人的慕清月,在三岁那年母亲沈慧死后,就再也没有和威武候府来往过,在这一世慕清月记忆当中,几乎找不到有关威武候府舅舅沈骜、舅母翟氏一点印迹,只有三岁那年,慕清月见到表哥沈恬一些模糊记忆。
这让重生而来的慕清月该怎么搞,之所以想来拜访威武侯府一家,主要是想以后在镇北王府多一些倚仗,此时此刻,慕清月方才想起事情有些不好吧,要是进去之后连人都不认识,脸可就要丢大发了。
既然来了不可能再调头离开,慕清月硬着头皮命青竹去叩门,开门的是个五十上下的矮瘦老者,眼神机敏,上下打量着青竹,又看向后边站着的衣着光鲜靚丽的豪门大小姐,客气问道:“请问要找谁?”
待青竹说明了来意,老者连忙恭敬地把主仆二人让进大门,并在前面带路,交谈中得知老者姓许,府里的人都叫他许伯,慕清月和青竹便这般称呼他了。
许伯带着笑意,很是热情道:“表小姐今天来的正是太巧,公子刚好在昨天回来,今儿一大早就在后院校场骑马练箭,大伙都看上一眼都觉得公子不愧我大夏国的人中龙凤呢。”
慕清月表现出大家闺秀的和蔼气度,陪着许伯说笑,又问道:“不知舅舅和舅母可安好?”
许伯一拍脑门懊恼道:“瞧老奴的记性,只顾着说公子的事了;候爷和夫人都好得很,经常念叨着表小姐您呢。”
说话间很快来到前院厅堂内,许伯恭敬邀请慕清月落座,安排丫鬟奉上香茗,端来糕点,并告知已经安排下人去禀告候爷和夫人,他们马上就到。
不多时,威武侯沈骜与夫人翟氏双双来到厅堂内,虽然多年不曾相见,但还是一眼认出了慕清月,两夫妇亲切唤了声,“清月!”
慕清月大大方方起身行礼,道:“舅舅、舅母在上,不孝侄女清月特来问安。”
沈骜和翟氏上前来扶起慕清月,都带着笑容道:“不碍事,不碍事,来了就好,快坐下说吧。”
两夫妇分别坐于上首两端,慕清月坐在右排前端,丫鬟青竹站在她的身后,主仆二人都显得无比恭敬。
这时慕清月才稍稍打量沈骜和翟氏夫妇。舅舅沈骜年过半百,花白胡须快贴到胸前,虽是如此但戎马一生,身子骨仍然坚硬如铁塔一般,有着血性军人帅直天性,让人一接触便能生出好感来;舅母翟氏年纪不到四十,生的端庄温婉,绝非故意做作,一看便出自书香门第,对慕清月很是和蔼可亲。
翟氏在慕清月身上上下仔细打量一眼道:“几年不见咱家的清月都长成大姑娘了。”
慕清月不卑不亢,态度谦虚道:“承蒙舅舅,舅母不嫌弃清月突兀,以前是清月年幼不懂事,不知道过来侍奉,还望舅舅、舅母恕罪。”
沈骜叹息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舅舅和舅母见清月能来,咱们心底都高兴得很。”
慕清月淡淡一笑,举止从容,起身再次行礼:“主母托清月转告舅舅、舅母,主母说:镇北王府上下无地自容,一直深感自责。”
上首坐着的沈骜和翟氏在沉默片刻后,沈骜突然想起来,说道:“瞧咱们光顾着和清月说话,把你表哥给忘记了。”忙吩咐身边的许伯去通传还在后院校场中的沈恬。
许伯躬身道:“老奴早就去派人过去通传公子了,这时候应该到了吧。”
话音未落,厅堂外踏响铿锵有力的步伐,只见一个高大健硕如松树般的身影闪了进来,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意:“清月表妹什么时候来的,我这个做表哥的有失远迎。”弯腰朝慕清月一拜,说不出的风趣幽默,又不失从容大度气魄。
待来人站定住,重生而来的慕清月才仔细打量一眼她这位“便宜”表哥沈恬,慕清月眼眸中暗自带着惊讶神彩。
沈恬长着一副五官立体白皙面容,是绝对能让任何一个女生心动的那种,他的身形挺拔如皑皑雪峰,充斥着力量感,尤为俊伟不凡,颇有一种吸引人的男子汉气概,加上俊朗的脸庞上总是带着豪爽不让人感到沉闷的笑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大家欢迎的类型中人。
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的表哥,慕清月没有过多的羞赧,始终保持着从容不迫的秀美风范,对着沈恬敛祍施礼道:“清月拜见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