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场的私人停机坪,一架直升机出现在半空,螺旋桨急速转动,急速流动的风让清透的空气变得朦胧。
稳停后,一身黑色装扮的男人从机身里迈出一只长腿弓身走出,沉稳从容的身姿让人想到危机世界里拯救众生的英雄。
不远处停着的车已开启后左车门,他阔步上了车。
“快一点。”男人摩挲着腕处精致的表盘,对早已等候他到此的司机开口。
黄昏下的滑雪胜地,泛着黝黑光泽的车子驰骋,极速运动的车轮卷起路面的雪水,在车身溅起污点。
没过几分钟,车辆在雪场的医务室门前停稳,不等司机开门,车里的人已经下车,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推开了大门。
屋内黄种人只她一个,他一眼便看见了她。
连灿身上穿着白色的滑雪服装,滑雪头盔和雪镜随意放置在身旁的桌子上,头发散着缺乏整理,眼神纯真清澈。
她正对着周围的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那群老外哪里听得懂普通话,没人回应她,她很焦急。
可能哭过,又或许是摔在雪里把脸颊弄脏了,脸有些花。
“我是梁所遇,刚刚电话里联系过,来接她。”
坐在凳子上玩手机的Matti看见这个亚洲面孔的男人就知道是来接连灿的,连忙站起身走上前去,对这位略显严肃的先生解释了前因后果。
“她现在什么情况?”
梁所遇走到她身边,对上她晶莹的眸子扬起安慰的浅笑,用湿巾帮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水痕或是泪痕。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短暂失忆,这种情况在滑雪场时有发生,几小时后就会恢复。”医务人员回答。
他舒了口气,锐利眸子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肇事者,忽然难掩愠怒:“是你撞了她?”
来这儿后,经过医生的检查说她无碍,肇事男人好不容易放松了一会儿,现在却在这个姗姗来迟的男人压迫性的注视下,再次忐忑。
梁所遇冷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神色张皇地点了点头,即使没有直视对方的眼睛,也能强烈地感到头顶快被这个亚裔男人的眼神灼伤。
从这位挺阔、严肃的男人推门进来那一刻,他周身萦绕的气质和门外与他携卷而来的寒风一样,让人冷颤。
肇事者张慌失措地咽了咽口水滋润干涸的喉咙,迎上他的目光面露诚恳:“对不起,给这位小姐造成的所有伤害我会全部赔偿,很抱歉毁了她的假期,这件事我会全部负责。”
梁所遇转身拉过连灿,她并未排斥,乖了下来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们谈话。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而是她。”梁所遇给刚刚一起来的艾利克斯示意,“记下他的个人信息,越详细越好。”
说完,梁所遇拿上连灿的东西,带她出了医疗室。
她静静的跟在他身边,一起坐在后座,连灿觉得此人有点儿奇怪。
她看他时,他的眼神会慢慢移开,不看他时,他又会偷偷注视回来。
连灿想了半天仍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与自已有什么关系。但比起刚刚孤零零的面对一群白人,现在坐在身边的男人让她有了些许踏实。
“你是谁?”连灿在他看向自已时,凑上去问。
他笑笑:“你现在能记得谁?”
连灿悻悻然的回到座位上坐好,她什么也不记得,就连自已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每个人都叫她Lian ,那应该是她的名字。
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梁所遇逗趣:“你不怕我是坏人就跟我走?”
“你要是坏人,他们也不会放我跟你们走。”
刚刚,连灿看见他们在核实证件。
连灿倒是心安,他却无奈,不知道她这样的宽心在陌生环境下是好还是不好。
沿路的风景很美,日落、缆车、与云朵相接的雪山,只是两人都没有欣赏的兴致。
车内温度很高,连灿脱掉了早就脏了的滑雪外套放置在一旁,里面是一件灰色贴身速干衣,亮洁的黑发落在两肩,有种质朴简单的美。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医院。
下车后,她身上多了件黑色厚实的长款羽绒服,拉链从脚下直到下巴,倒是方便又保暖。
梁所遇从脚踝处向上帮她拉好长拉链,这是他的衣服,在她身上显得宽大无比,像只企鹅。
走的时候随便收拾了两件好穿的衣物,事出紧急,来不及特意准备,只能暂且将就。
“谢谢!”她平视,眼睛只看到他的肩上。
梁所遇帮她戴好羽绒服后的帽子,轻轻拍了拍头:“挺有礼貌。”
连灿的视线穿过他的肩膀向后,不远处的门头标记跟刚刚自已待的地方差不多,门口几个医生护士装扮的人立刻让她警惕不安。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她看着门口,又看了看梁所遇,眼里多了惊恐,“我不去,我没病。”
连灿不认得上面的当地文字,转身就要逃跑,被梁所遇一把薅了回来,用手臂禁锢她的肩。
他低头在她耳边柔声解释:“滑雪场的医疗室条件有限我不放心,在这里做完全身检查我们再走,很快的。”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有着当地最好的医疗条件和医学团队,也有最好的服务。
那几个在门口等待的医务工作者,只是事先得到梁所遇方面的通知,提前在此准备而已。
难得欧洲会有这么高的工作效率,还是在医生的下班时间,心有余悸的连灿仍被动的让医生护士领进各个房间,几下做完全身检查。
负责连灿的医生手里拿着她刚出来的脑部成像,跟雪场里的医生判断一致,是轻微脑震荡引起的短暂失忆。
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只是病人恢复后可能会忘记失忆期间发生的事,也就是她摔倒后的这几个小时。
梁所遇看向医生所指的地方,几块特殊材料在她的腿里,就那么突兀的待着。眉间不知何时,悄悄攀起愁云。
回头看连灿,她正眨巴双眼努力的看着自已腿部的成像,也不知看明白没有。
“这东西在里面,对她的后续生活有什么影响?”
“没什么影响。”权威的医学专家站在一旁,暗地揣测梁先生与这位女孩儿的关系,顺便替诊室里今天休假的林博士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