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严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听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才扔了烟头走过去。
晚上去的王昇他们宿舍,几个男人住一起,那环境可见的乱七八糟。他们慌忙整理出一个最好的床让钟严住,钟严知道拒绝不掉,便欣然接受。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于叔不在家,公司好像没什么事,他们都陪着钟严。钟严想找个开锁师傅先回家收拾一下,这几个人坚决不同意,非让他再住几天,今晚为他安排了一条龙服务。
晚上还没等出门,一个电话把三个人都摇走了,于是钟严也拎着包,打车来到了城中村,回到他阔别已久的家。
城中村环境脏乱、人流混杂、治安混乱。钟严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以前于叔也给他们准备了好一些的地方,他也是习惯回自已家住,感觉只有这里才让他有安全感。
城中村的道路狭窄,出租车不好进,在最近一个路口,钟严便下车了。他边走边打量,以前这条路每天要走很多遍,熟的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家,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钟严前面,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着,像是喝多了。要不是她手里甩的包,钟严还以为是个男人。
叶焕觉得头像是炸了一样,晕的不行,洗了把脸她反应过来,这是让人下了药了。趁着神思尚清明,拿着包先跑了。
她一直告诉自已,走直线,走直线,可是这路像是跟自已作对一样,歪七扭八的,她觉得自已坐在一艘海盗船上,天地都在晃。胃里一阵翻腾,她冲到墙角,吐的昏天黑地的。
钟严站在不远处,看着或许可以说是听着那人呕吐的声音,他皱着眉头,似乎闻到一些难闻的气味。他犹豫着,是直接走过去还是默默站着这里,还没等他想明白,呕吐声停止。
叶焕觉得手脚发软,转身靠着墙坐下了,胃里火辣辣的,脑袋好像也顿住了。她轻轻拍拍自已,还小声安慰着:“沐沐不怕,沐沐乖。”
钟严听到她轻声的呢喃,拎着东西的手攥紧了,叶焕也嫌弃自已呕吐物的味道,努力起身,保持着平衡,继续往前走。
叶焕觉得自已好像幻听了,她觉得有人跟着自已。
“谁?谁在那?”她突然转身对着身后叫道。
空无一人,叶焕看着静悄悄的小路,像是有些失望,“没有人啊,又做梦了。”
她拍拍脸,后退了一步,却被自已绊倒,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叶焕觉得自已的脑子被摔成一团浆糊,躺了半天才挣扎着起身。
钟严差点以为她躺在路中间睡着了,他听到叶焕小声的说:“沐沐不痛。”
那声音像是个小孩子受了委屈,又像是醉后撒娇。他看着叶焕边走边跟自已说话,有的听不清,有的是在鼓励自已,他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东倒西歪的,走进了他家那栋楼。
楼梯上到二层,左转,钟严没有动,听着钥匙哗哗作响,可是半天都没有开门关门的声音。他放轻脚步走了上去,走廊里灯光昏暗,那人就倒在他家门口,手里还攥着钥匙。
叶焕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舒坦,梦中有一个男人抱着她,喂她喝水,她看不起那人的脸,只记得他轻轻的擦拭着她的嘴唇,温柔至极。
居然做了个春梦,叶焕失笑。
看着床头柜上自已的包和钥匙,还有半瓶水,有些疑惑,她最后的记忆是拿钥匙开门,开了半天也对不准钥匙孔,只好坐下来休息一下。
至于怎么去买的水,怎么开的门儿,完全没有印象了,她特别佩服自已,居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这么多事,果然,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把剩下的半瓶水都喝了,叶焕穿鞋下地,这个房子自从主人走后就没有人留宿过,自已也是偶尔来打扫一下。
昨晚下意识的就走到这里,大概这二十几年里,这房子的主人是最能给自已安全感的人吧。
既然来了就整理一下吧,叶焕想着,挽起衬衫的袖子,走出卧室。
屋里的家具都盖着防尘布,最多就是扫扫地擦擦阳台,她没有注意到沙发旁的提包,径直看向阳台,本来该挂着抹布的地方空无一物。
钟严一夜没睡,天亮了,叶焕终于睡得安稳些了,他出门走了走。他们之前经常光顾的早餐摊子居然还在,只是从老两口变成了小两口。
买了两份早餐往回走,虽然当年离开时气愤填膺的说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话,现在想想也挺可笑的。他觉得再见就算不是朋友,也不用做敌人吧。
回到家时,钟严发现叶焕站在阳台的外墙上,阳台是半封闭的,她正伸手够什么东西。
抹布被风吹到楼上的排水管上,本来就是一块四方的手帕,叶焕堪堪能够到一个角,没有着力点,根本使不上劲儿。试了几次都拿不下来,她也有点不耐烦,想着再试最后一次,不行就下次再带一块来。
这次叶焕的脚站的有点靠外,用力一扯,抹布坏了,惯性让她失去平衡,向外倒起,她挥舞着双臂,企图自救。二楼也没有多高,跳下去也不会受伤,叶焕想着,抬腿就要往下跳。
突然一个人冲上来,拦腰将她抱下,叶焕大惊失色,挣扎着推开那人。她转身想看清来人是谁,那张熟悉又魂牵梦绕的脸出现在眼前,叶焕的脸色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小,嘴巴也张大,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击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钟严看着叶焕的脸由白变红,又变成白色,她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已,仿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刚刚在路上想好的话一句都记不起来了,钟严也无声的看着叶焕,与她的吃惊相比,自已确实淡定了许多,如果心脏跳的不那么快的话。
叶焕确实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她多想去摸一摸那张脸,看他会不会像在梦里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消散。但此刻只能用力握着自已颤抖的手,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看,她嘴唇翕翕,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已的声音。
“对不起,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