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带本宫的大皇嫂和堂姐去更衣!”萧安乐怒斥一声。
侍女慌忙起身退到一边,候着沈喜喜。
傅雪落冷哼一声,但她早有准备,“去马车里把那件紫色的衣裙拿来。”
丫鬟听令立即着手去办。
“我没带衣裙,就袖子上溅了些酒,无碍,就不去换了。”沈喜喜随意道。
她明知是陷阱,自然是不能落入网中。
“若是郡主不嫌弃,我这倒是有新衣裳,随即命人取来。”尹琉璃悠悠出声,好心地提出帮助。
“还是琉璃想得周到。”孟氏止不住对尹琉璃的夸赞,转脸对沈喜喜冷眼道,“快下去将湿的衣裙换了,公主府上不要失了礼仪,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我嫌弃。”沈喜喜直言。
“什么?”孟氏还没反应过来。
尹琉璃却脸色难看,满是尴尬。
“我不想穿尹琉璃的衣裙,她的位置本该是我的,我没那么大度,与她可以做好姐妹。”沈喜喜毫不避言,眼睛从尹琉璃扫到傅雪落身上。
“我也不想和凉王妃同去换衣。当年她假意与我交好,攀上高枝后翻脸污蔑我。”她淡淡一笑,“如今私下里她还和你们说我的坏话吗?”
沈喜喜话音落,厅里顿时哑然无声。
贵妇贵女们神色不一,有吃惊的,有错愕的,有看热闹的,有惊恐的……
更多的是不可思议的眼神,见识过沈喜喜大吵大闹,却是第一次见到她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些惊悚之言。
这比暴吼摔杯子更吓人。
沈喜喜坦然地笑着,只要她不觉得丢人,丢人的就是尹琉璃和傅雪落。
尹琉璃和傅雪落的脸是白一阵,红一阵,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这些话,藏在暗处,便是调侃沈喜喜的笑话。
沈喜喜当众讲出来,便是尹琉璃和傅雪落的难堪。
“郡主,当年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我真心待你,不能因为凉王钟情于我你便心生嫉妒。”傅雪落装得委屈,而后愤怒地看向沈喜喜,“如今我是凉王妃,为了凉王名声,我也不能允许你随意造谣。”
“你说造谣就造谣吧,反正我不随你一同去换衣裙。”沈喜喜甚是不在乎,继续给儿子剥瓜子。
傅雪落面红耳赤,气得说不出话。这时,取衣裙的婢女回来,傅雪落转头走出大厅。
萧安宁见傅雪落愤怒离开,不觉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看沈喜喜倒是没那么讨厌。
尹琉璃则成了被关注的对象。
以前从未听说过尹琉璃,一个小小庶女,怎么可能入得了这些贵女的眼?
能顶替平阳郡主成为奉国公府的世子妃,尹琉璃可不简单,看似柔弱,实则心机深沉。
贵女们在心里都对尹琉璃设起一道防线。
尹琉璃也感觉到了她们异样的目光,自已精心打扮、费尽心机才走到这里,却因为沈喜喜的一句话,全部被打破。
她狠狠地咬住后槽牙,转脸就往孟氏身边坐了坐,垂眼抹着泪,满是可怜。
孟氏早就被沈喜喜气到,抓住儿媳妇的手给予安慰,抬眸道:“琉璃乖巧懂事,深得我心。若说他们的婚事是阴差阳错,不如说是老天的安排。”
说着,孟氏看向沈喜喜,“郡主自愿嫁给许方东,何曾有人逼过你?你们夫妻日子过得不如意,难道见夫妻恩爱的,你便都要眼红?恶意诋毁他人,实在是丢我们国公府的脸!”
孟氏一个劲地说沈喜喜的不是,忘记了初衷是设计沈喜喜,让她丢人,此刻怒火中烧的却是她自已。
尹琉璃发觉不对劲,忙打断孟氏,“母亲,上京城贵女贵妇们都在,给郡主留些颜面。我没事的,一点都不委屈。是我运气好,嫁给世子是我毕生的福气。”
孟氏回过神,侧头望向平乐公主,“扰了公主雅兴,实在不应该。”
萧安乐摆摆手,明白孟氏的意思,“本宫府里衣裙甚多,堂姐随意挑选,打湿的衣裙穿在身终是不便,还是去换一身。”
想到什么,萧安乐又好心道:“给堂姐另找间宽敞的厢房。”
侍女躬身应下。
沈喜喜再坐下去也不安稳,她们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还不如出去清静一会儿。顺道亲眼看一看傅雪落窘迫的样子。
“娘亲,我也去。”许宴随之起身,牵住她的手。
“小侄儿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有男女之别,留在席上本宫会让人好生照顾。”萧安宁笑着道。
沈喜喜对许宴耐心道:“娘亲很快回来,长夏在这陪你。”
许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孩子才六岁,见不得那些肮脏画面,沈喜喜让他留下。
尹琉璃见她连个丫鬟都不带,暗自冷笑。
孟氏更是连装都装不了,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这时,突然从席上站起一抹蓝色的倩影。
“公主可否允我随郡主一同去?刚拿点心时不慎掉落在绣鞋上,弄脏了绣鞋。”蓝衣女子眉眼清秀,说话婉转,温温柔柔,平平静静。
沈喜喜闻声望去,看到蓝衣女子身材纤瘦,神态淡定从容,周身气质如同山间清风,清爽柔和,让人舒服。
她想了想,脑中完全没有蓝衣女子的记忆。
萧安乐对蓝衣女子的态度很是客气,神色顿了顿,没有拒绝,而是笑着颔首。
孟氏和尹琉璃的脸色瞬时变得难看。
蓝衣女子大方地走到沈喜喜面前,等她出来。
沈喜喜很是有礼貌朝她一笑。
一袭红衣,一袭蓝衣,并肩走出大厅。
一路上,俩人并无多言,由公主府的侍女带路,静静地走在长廊下。
沈喜喜想了一遍原书,喜欢穿蓝色,又如此有气质的姑娘,好像没有印象。
毕竟这本书沈喜喜看了有一年多的时间,很多细节都不记得。出场不多的配角也记不清了。
“多谢姑娘陪我出来。”沈喜喜主动和蓝衣女子说话。
蓝衣女子清澈的眸子露出淡淡的疑惑和笑意。
“郡主何出此言?”
沈喜喜垂眸看了一眼干净的绣鞋,又扫了一眼带路的侍女,只笑不语。
蓝衣女子很快明白,了然点头。
俩人十分默契,就像认识了多年的好友,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侍女是萧安乐的人,有些话,不能明白了说。
沈喜喜:“我叫沈喜喜,不知姑娘芳名?”
“孙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