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喜喜回到净思院,许宴就兴奋地跑到书房,把好消息告诉许方东。
“爹,明天开始,我要起得比哥哥还早!我要跟着蒙叔叔学武,强健体魄!”
“蒙叔叔?”文墨眼神诧异。
许方东知道后,眉头微蹙。
上京城姓蒙的,会武艺的,怕是只有宫里那位。
可他又怎么会同意做一个六岁孩童的师父?
又怎么会愿意与他们有牵连?
“嗯,蒙义蒙叔叔。蒙叔叔可厉害了,一下就从山上飞下去,眨眼就不见。”许宴一脸激动,手脚比划蒙义当时的英姿勃发。
许方东面色微怔。
他很好奇,沈喜喜到底是怎么请得动蒙义。
太子和凉王明里暗里想要拉拢的人,无论权利金钱利诱,纹丝不动。
沈喜喜带着许宴,出门一趟,半天的功夫,就让他成了许宴的师父。
这其中的千丝万缕关系,复杂难说。
“小公子,蒙统领就这么答应收下您了?是不是夫人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文墨替许方东问。
他也是好奇死了。
“娘亲带我爬清山……”许宴一五一十告知,文墨一字不落写给许方东。
“这么说蒙统领并未收小公子做徒弟,只是教一些拳脚功夫。”文墨这下能明白了。
许方东却在沉默中。
“娘亲说蒙叔叔答应教我就是成功一半,以后不做师徒,喊叔叔也是一样亲的。”许宴睁着大眼,满脸自豪。
文墨神色一惊,下意识看向许方东,难道大人早就想到这里。
那夫人这是……未雨绸缪。
文墨立即将这句话传达给许方东。
他的神色依旧。
一下安静了,许宴奇怪地望着他们。
他说错什么了吗?
这时姜嬷嬷来唤他们用膳。
许宴早就肚子饿了,兴冲冲地朝前厅小跑,跑了没几步,又转回头去牵起许方东的手。
“来了,吃饭吧。”沈喜喜说着坐下。
“娘亲,以后我能照顾爹爹,你看,一路都是我牵着爹爹走的。”许宴扶许方东坐下后,才坐到沈喜喜边上。
“懂事,宴儿最贴心,最能干。”沈喜喜不吝啬夸赞。
“嗯。”许宴点点头。
一顿饭,许方东未说一句。
饭后,沈喜喜回屋休息,姜嬷嬷来报。
“大公子的书房已修葺完善,桌椅书柜木匠按照屋内的情况重新定制,大概还需一两天时间。”
沈喜喜对姜嬷嬷十分放心,“复儿散学回来,问一问他还需要添些什么,你照办。”
“是。”姜嬷嬷笑着应道,然后接着说,“定远侯府荒废多年,修葺需要些时间。”
“要多久?”沈喜喜抬眸问。
“七八个月,赶工也要六个月。”姜嬷嬷斟酌道。
“多加些人,我希望越快越好。”沈喜喜是想在许方东离开前能够住进定远侯府,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沈喜喜也是今天听了许宴的哭诉,才知道,许方东为何过得如此清苦。他本身对生活没那么高要求外,银子都做了善事。
原本他爹娘留下的家产又在许老夫人手中,最近才拿回来,难怪净思院简朴,连个像样摆件都没有。
也难怪将家人都托付给国公府,许方东还真是心思单纯。
哪里有一点奸臣的样子?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分明是陌上如玉的无双公子。
沈喜喜更是不能让他被国公府的人再欺负了去。
“是。夫人,雕刻匠师连夜刻字,做出两份书简。夫人,这是为大人准备的吧?”姜嬷嬷眼含笑意,将做好的书简递到沈喜喜面前。
沈喜喜接过书简,小心摸了摸,顺滑干净,摸着没有不适,满意道:“挺快的,叫匠师们接着刻,需要什么书问文墨。他最知道许方东的喜好。”
“是。”
沈喜喜拿着书简,心里头兴奋,姜嬷嬷退下后,她也不午睡,直接去找许方东。
许方东正坐在发绿芽的葡萄藤下,边上摆着一个小桌子,桌上有茶水,没有点心。
文墨静静立在廊檐下,默默注视着许方东。
沈喜喜走过去,文墨看到她,向她行礼。
春日正午的阳光不冷不热,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许方东闭着眼睛,微微仰起头,朝着太阳的方向,感受温暖的照耀。
他能体会到的,只有阳光、微风、花香。
一阵风拂过,带着沈喜喜身上特有的牡丹花香味,伴着暖意,混着青草清香,同时吸入许方东的心肺。
他的心房一瞬遍地花草,绿意盎然。
许方东抬起手臂,沈喜喜抓住他的手,将竹简放在上面。
“你摸一摸这是什么?”沈喜喜在他手背写道。
许方东掌心沉甸甸的,竹片冰凉凉,手指触碰的地方,凹凸不平。
他拿起竹简凑近鼻尖闻了闻,有竹子的清香,还有墨汁的味道。
许方东双目猛然睁大,细细再摸,一笔一划,是一个个刻在竹片上的字。
许方东:“字刻在竹片上了?”
沈喜喜问:“能看懂吗?”
许方东:“《三略》?”
沈喜喜露出笑容,“没错!我说过你可以看到的,你想看什么书都可以!我请了雕刻匠师,为你刻书。”
许方东心中抑制不住地冒出热涌,抿了抿嘴唇,写道:“有劳你想出这个法子,多谢。”
“能帮到你就好,以后,你不会无聊了。”沈喜喜替他高兴。
有事情做,有了念想,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至少不是灰暗一片。
“我就是来给你送竹简,你坐着慢慢看,我回屋午睡。”沈喜喜正要起身离开。
许方东伸手拉住她。
“怎么了?”沈喜喜问。
“为何要找蒙义?”许方东写道。
“因为他武艺高强,在上京城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武功高的人。”沈喜喜直接道。
“强健筋骨执剑也能教宴儿。”许方东不信。
沈喜喜知道糊弄不过许方东,再残废,不影响他脑子清晰。
沈喜喜:“因为他正直,忠君。无论谁坐上皇位,他一样尽忠职守。”
许方东眼眸微颤。
沈喜喜接着道:“宴儿和复儿是好孩子,亦是可造之材,他们的未来应该充满光明。”
许方东神色一怔。
许方东再次蹙眉,空洞的眼睛朝向沈喜喜,试图想看清她。
明明他什么都看不到,沈喜喜莫名有种被盯上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赶忙写道:“多亏爹爹的教导和帮助,要不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蒙统领估计都不愿见我。”
许方东垂下眼眸,原来是闲王的主意。
沈喜喜又怎么会想得如此深远。
沈喜喜松口气,趁着他发愣,起身回自已屋睡午觉。
不知过了多久,许方东动了动手臂,文墨随即出现。
“让阿丑他们行动。”
文墨不敢置信,颤抖着手,内心激动:“是!”
大人终于振作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