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他们各自回到厢房。
沈喜喜的东西都在自已的房间,喜房原本是许方东厢房,新婚后,红绸子一扯,空空荡荡,除了床榻衣柜,几乎也没什么摆设。
以许方东现在的情况,那个房间最适合他。
沈喜喜也就不搬了,只当那是个临时睡觉的地方。
换上一套干净衣裙,嬷嬷为她卸朱钗。
“嬷嬷,我记得陛下赏赐过几支玉檀狼毫笔,带过来了吗?”沈喜喜有原主的记忆,所以过往的事记得一些。
因为原主从不在意身外物,她每日无忧无虑,只想着怎么霍霍人。
姜嬷嬷想了想,答道:“夫人十七岁生辰,陛下赐下两支玉檀狼毫笔,一块上好砚台,随嫁妆一起带来了。”
沈喜喜:“找出来,我一会儿给许复送过去。”
“是。夫人待两位公子真好。”姜嬷嬷轻轻梳理她的长发,慈爱一笑,“夫人越来越有一家主母的样子。要是以后再添一个自已的孩子,才更好。”
“夫人不要怪老奴多嘴,小公子年纪小,又天真,夫人对他好,他也会对夫人好。可大公子性子冷,心思重,夫人对他这般好,他不一定接受。”
沈喜喜知道,嬷嬷这是肺腑之言。
她握住嬷嬷粗糙的手,柔声道:“我明白,嬷嬷都是为了我好。我只是他们的继母,怎么都比不上生母。”
“他们年纪小小就没有娘在身边照顾,爹爹又是这个样子,我看着可怜。尽我所能,让他们衣食无忧。再多,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以后他们知恩或是不知恩,我问心无愧。”
姜嬷嬷和善一笑,“夫人心胸开阔,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嬷嬷可知,他们的娘是不在人世了,还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相认?”
沈喜喜好奇。
书中没写,因为半年后,许方东郁郁而终,没人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世。
许方东至死未提。
毕竟书中他们是恶毒配角,只管作恶多端,悲惨结局,其他都不重要。
“老奴知道的也不多,有次听老爷同夫人在说,大人是六年前从西玉关带回的两位公子,不知亲生母亲是谁,直接入了许家族谱。”
“大人之前的行事作风向来是雷厉风行,无人敢反驳,更无人敢质问。”
姜嬷嬷的意思,沈喜喜明白。
半年前的许方东,皇帝眼前红人,手执大权,他想做什么没人置喙。
有好奇心,没胆子问。
国公府的人也不敢多一句嘴。
沈喜喜:“我知道了,嬷嬷你去将玉檀狼毫笔和砚台取出来。”
“是。”
姜嬷嬷很快端着两个锦盒进来。
沈喜喜让长夏拿着东西,随她去找许复。
“复儿,是我。”沈喜喜轻敲两下门。
“进来吧。”许复放下笔。
沈喜喜进屋子,环视一圈,觉得灯光有些暗,便说:“灯可够亮,要不要叫人再多点几盏灯,免得伤眼睛。”
“已经够亮了,不用再添灯。夫人来是有何事?”许复问道。
沈喜喜做事向来是不喜欢强求。
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没空干。
许复这样说了,她也不再多一句。
“我是来给你送笔和砚台,我向来是不喜欢练字,这笔放着好几年了,不用也是落灰,就给你拿来了。”
长夏放下锦盒,打开后,许复看到里面的东西,一脸吃惊,“玉檀狼毫笔?柳真青雕刻的砚台?!这是千金难得的好物,你要送给我?”
“东西价值多少,是用的人赋予。在我这里没用,在你手上,便是价值千金。”沈喜喜笑了笑,没太在意,“别推辞,你和宴儿一人一支笔,砚台你留着用。等你以后中状元,做大官,别忘记我就行了。”
许复本想拒绝,但话都被沈喜喜说完。再多说,倒是显得刻意。
于是道了声,“多谢。”
沈喜喜摆摆手,“我收下你的谢意了。”
许复顿了顿,又道:“还有,多谢你没有把书院的事对爹爹说。”
沈喜喜抬起美眸,嘴角一抹轻柔的笑,“这个就更不用谢了,我是你爹爹的夫人,我也是关心他的身体,不想他费神伤心。”
“以后有事找我,别一个人扛着,你还是个孩子。我不会告诉你爹的。”
沈喜喜送了东西,说了些让许复心里温暖的话就离开了。
独留许复一人心绪难平。
“哥哥,我听到夫人的声音,是她来了吗?”
许宴的出现拉回许复的心神。
许复恢复一脸平静,拿起书,“嗯,来送笔和砚台,这是给你的。”
许宴拿起桌上的玉檀狼毫笔,目光闪闪,“夫人说要给我找启蒙先生,笔都备好了,夫人说话都是算数的。”
许复想起什么,放下书,提醒道:“明日你随她回王府,不要乱说话。”
“我知道的哥哥,晚膳是我嘴快了,明日我在王府一定好好表现。”许宴嘟起嘴。
“嗯。”许复点头。
许宴放好笔,凑到哥哥面前,小声道:“今早在挑选料子时,我听到夫人同爹爹在说事,堂叔叔在新婚夜不止换亲,还给爹爹下了药。夫人可生气了,冲出去找堂叔叔算账,还瞒着爹爹,说在院子里陪我玩。”
许复神色紧张,“爹爹又中了什么毒?”
“我没听清,好像是什么情药。”许宴努力想着,“夫人回来后,神色好些,还同我一起摘花。”
那应该是没事了。
许复松口气,“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此事别和外人说,以后见到国公府的人,也要时刻小心。他们给的东西都不要随意入口。”
许宴点点头,“嗯,我懂的。我不笨的。”
许复瞥一眼,“你可以表现地笨一点。”
“好。”乖乖点头。
许复一人在屋中沉思。
许如易,尹琉璃。
害爹爹的人,他不会放过,早晚会一一讨回来。
而在另一边。
许方东听执剑完整讲述下午发生的事,面色凝重。
许复因为他而在书院受人欺负,晚膳时,三人却只字未提。
他没有资格再颓废下去。
这时,一阵牡丹花香悠悠传来。
她怎么来了?
沈喜喜洗漱后来到许方东厢房,站在他面前,“快到亥时,我坐在这里等。”
许方东的耳根不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