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东似乎在一夜间变了,或许说恢复往日的精神。
早膳后,长夏请来的裁缝匠正巧到,沈喜喜让穗秋带着许宴去量身做衣裳。
她瞥一眼许方东,一身素衣,不像新做的,泛白的布料看上去有些年头。
书中写,许方东未中毒前是护城司使,护城司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特务组织,只听皇帝命令,为皇帝办差。
因他在皇帝面前谗言蛊惑,陷害忠良,奸臣名声人尽皆知。
许方东护城司使官居三品,又有定远侯超品爵位加持,俸禄应该不少,怎么他和两个儿子穿得都如此简朴?
和国公府比起来,净思院也是极其简陋,连个像样的古董摆件也没有。
沈喜喜写道:“既然裁缝匠上门,给你也做两身新衣裳,如今你比之前瘦,衣裳穿着松松垮垮,不贴身。”
许方东眉眼微抬,笑着颔首。
“走吧。”沈喜喜自然牵起许方东的手,朝许宴的厢房走。
许方东一开始慌张,沈喜喜走得快,他几乎是被拉着前进。
后来,他发现,在拐角处,她都会停顿一下,遇到台阶或是下坡,她也会写字提醒。
转过弯,沈喜喜的步伐又加快,许方东来不及多想,紧紧扣住她的手,迈开步子。
风吹起她的长发,带着牡丹花香,拂过他脸颊,犹如百花盛开,春风拂面。
不知不觉,已到厢房。
许方东根本就没有机会想步数和路线,更没有觉得这段路孤独而黑暗。
他只记得,一路的花香沁人心脾。
文墨在后默默跟着,眼中含波光。
大人在笑,大人居然在量身做新衣裳……
这一切改变,都是因为有夫人。
文墨满眼感激地看向沈喜喜。
选料子时,许方东依旧选择青色和蓝色,沈喜喜挑了几匹最好的绸缎。
许方东这边倒是快,许宴还在挑颜色和料子。
沈喜喜陪着看了一会儿,让他慢慢选,然后她坐到许方东边上。
许方东闻到她身上香味,微微垂下眼眸。
沈喜喜发现后,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许方东:“若不是我中了催情药,你也不用嫁给我受委屈。”
沈喜喜:“我是自愿嫁给你,与催情药没关系。许方东,你放心,夫妻一体,以后谁欺负诋毁你,就是在欺负诋毁我,我定讨回来。”
许方东低下头,陷入低迷。
经许方东提醒,沈喜喜才想起罪魁祸首许如易。
沈喜喜是一个有仇立即报、有恨立即解的人,仇恨不过夜,遇到开心的事,会被替代。
一早见许方东倾城一笑,连下毒的事都给忘记了。
沈喜喜问文墨:“催情药的毒和他身体之前中的毒有冲突吗?或是有影响吗?”
文墨神色忧虑,“昨日下午,宫里御医把过脉,并未查出异样,我和执剑这才放心,没想到昨晚亥时又发作。”
沈喜喜瞳孔紧缩,语气冷淡,“连宫里御医都查不出,许如易可真是神通广大,哪里找来这么厉害的药?”
文墨有种不好的预感,“夫人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找许如易算账了!”沈喜喜站起身,“等下你带许方东回书房。他若问起,就说我陪着宴儿在院子里玩耍。”
这时,许宴的小脑袋探出来,“夫人要陪宴儿玩吗?”
他不知何时站到文墨身后。
沈喜喜弯腰,和蔼道:“是啊,料子挑好了吗?”
许宴乖乖点头,“嗯,都挑好了。”
沈喜喜摸摸他的头,笑道:“宴儿乖,先和穗秋在院子里等我,我很快就过去找你。”
“好。”许宴欢天喜地跑到许方东面前,“爹爹,宴儿和夫人去院子里玩了。”
然后抬眼求助文墨。
文墨意识过来,替他执笔。
许方东笑着颔首。
文墨扶起许方东走到门口,许方东抬手,文墨立即伸出手。
许方东面色一沉,“她去哪里了?”
文墨不敢隐瞒,“夫人去找世子了,她不想让大人知道。”
许方东:“自领二十板子。”
文墨:“是。”
许方东一手在墙壁上摸索,一手写道:“不用跟着,我自已走回去。”
“是。”
文墨站在原地,脸上又浮现忧愁之色。
夫人一走,大人又变回冰冷模样……
沈喜喜单枪匹马直接冲到国公府的祠堂。
“嘭——”
祠堂的门被沈喜喜踹开。
许如易抬起神色疲惫的脸,看到沈喜喜,双目猛地睁大。
“郡主来祠堂是……”
许如易话没说完,沈喜喜一巴掌甩上来。
“啪——”
声音响亮清脆。
“沈喜喜,你是疯了吗?你敢打我?!”许如易被莫名打了一巴掌,怒火中烧,出拳要打回来。
沈喜喜利索踢脚甩腿连连暴击,打在许如易胸膛。
“你给许方东下了什么药,把解药交出来!”
“呃……”许如易捂胸倒在地上,痛苦地说不出话。
丫鬟们吓得不敢进屋,一个机灵的转身跑去找国公夫人求救,半路先撞上了尹琉璃。
尹琉璃得知后小跑着赶来祠堂。
“世子,你这是怎么了?”尹琉璃扑在许如易身上,卖力哭惨。
“你们的奸计已得逞,你们得偿所愿,为何还要再让许方东受苦?”沈喜喜冷冷道,“交不出解药,我沈喜喜决不罢休!”
“郡主,什么解药?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尹琉璃无辜道。
沈喜喜推开尹琉璃,抓起许如易的领口,“春心交代过,许如易酒里的催情药是你给她的,解药在哪里?”
“你们……都圆房了,还……需要什么解药?”
沈喜喜冷笑一声,手臂抬起,许如易害怕地抱起头。
“我,我真不知道!许方东身上本来就中了剧毒,我下的只是迷情药,不是毒药!”
远远传来孟氏的喊声:“易儿,莫要伤害我的易儿……”
“许如易,要是让我知道你撒谎,我让你断子绝孙。”沈喜喜放开手,威胁道。
“咳咳……”许如易气岔,猛烈咳嗽。
尹琉璃抱住他,抚摸他的胸口。
沈喜喜仰着头,迈出祠堂。
孟氏与她擦肩而过,狠狠剜她一眼。
沈喜喜当没看到,直接离开。
“我儿啊,她又是发什么疯?”孟氏心疼地摸儿子的脸。
“娘,我没事,郡主气消就好了。”许如易对催情药的事绝口不提。
“难道要让她一辈子骑在我们国公府头上吗?”孟氏愤怒道。
“娘,若要让郡主服软,只能请出比她更尊贵的人来。”尹琉璃声音轻柔,眼眸深处透出算计。
“更尊贵的人?”孟氏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