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姑娘一直盯着看,赵山河只觉得不自在,便找了个由头把她打发掉,却不想在苏秀慧眼中,赵山河的形象更正面了。
“噢……”苏秀慧小鸡啄米般点头,去追王宽了。
这些重伤员长时间缺药,以及营养不良,命若游丝。
王宽带着人过来后,根本不敢轻易抬动,就怕一点点动静,这些伤员承受不住咽了气。
都在一旁默默等着,先由苏秀慧带着医护,给伤员换药、包扎。
简单护理一个,辎重营的士兵用担架抬走一个。
粗枝大叶的士兵,在抬这些伤员的时候,轻手轻脚,走路蹑手蹑脚,就怕途中颠簸,会弄疼了伤员。
出了芦苇荡,把伤员都抬到卡车上。
担心卡车车厢的铁皮会硌到伤员,士兵们还用刺刀割了芦苇,在车厢里厚厚的铺了一层。
大家都很耐心、温柔。
等把伤员全都抬到卡车上,辎重营的士兵自觉列队路旁,在苏秀慧这些医护和白阿山走出来时,几个连长一起道:“全体都有,敬礼!”
军人的敬意,给绝境中坚守的医护。
苏秀慧他们没曾料到过这样,有短暂的无措,可马上就向不抛弃他们的军人回以军礼。
我们都已身处敌后,彼此互不抛弃,也没有理由放弃战斗。
我们还能打,我们要一起打下去。
精神在此时得到洗礼,无数个体升华成整体。
王宽看到赵山河躲在一旁笑,他懂为什么笑,赵山河做的对。
“苏军医,你们上车吧,伤员都在车上,需要你们照料。”
王宽出面安排苏秀慧他们医护,坐在卡车上,辎重营所有人,除了司机,都下车步行。
卡车行驶速度很慢,等到了日军补给车队待过的村子附近,时间已近中午。
村子里向半空飘荡淡淡烟尘,这种烟不是村民做饭的炊烟,军人一眼便能分辨,这是放火燃烧过后的烟。
赵山河想到日军补给车队,没有携带食物,有了不好的念头。
“王副营长,你安排警戒。”赵山河说罢,不等王宽回答,已跑向了村子。
“营长……”王宽见赵山河少有的冒失,只能赶紧对不远处的常帆说道,“一连长,你带人跟上营长。”
刚来到村口,赵山河那种不好的预感,便被眼前的景象验证。
村外的路旁,有棵百年老树,上面赤条条吊着几具尸体,尸体被开膛破肚,内脏和血流了一地。
日军的变态和暴虐,让人用常理难以揣度,如此非人类的禽兽行为,已经超过了用杀戮恫吓中国人,让中国人臣服的界线。
他们所作所为,不像是个人,也不是魔鬼,倒像是没有完全进化。
非人哉。
不能把犯下这种罪行的他们当做人看,因为他们没把我们当人。
村子被屠戮一空。
有多惨烈呢?
能让看到这一切的人,脑袋里冲血,汗毛炸裂,一股悲鸣之气,压抑的人呼吸有憋闷感。
此深仇大恨,永世铭记。
辎重营士兵进村将尸体妥善掩埋,便已到了深夜。
滔天的恨意,让人无法安寝,士兵纷纷找各自的长官。
班长找排长,排长找连长,几个连长一起到了营部,来见赵山河。
只为了一个诉求,打小鬼子。
赵山河当即就做了部署,以这个村子为暂时落脚点,天亮后,几个连长各自带人四处出击,在周围各个公路要道上,伏击日军的补给车队。
连着数天,辎重营各连夜伏昼出,四处伏击日军的补给车队,战斗的枪声炮声,惊醒了躲藏在树林、山头、芦苇荡里的国军残兵。
这些国军残兵,全是淞沪战场上恶战余生的老兵,因为各种原因失散、掉队,没有跟上大部队撤退。
但他们的血是热的,听到与日军厮杀的战斗声,一个个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奔向战场,和辎重营并肩杀鬼子。
战斗结束后,互相进行交谈,得知辎重营建制完整,以及与日军作战的战绩,便想着抱团,一起跟着来到辎重营的落脚点。
短短几日间,辎重营已收容兵员三两千之众。
赵山河决定休整一日,将收容的兵员重新进行编制。
三两千的兵员中,派系杂乱,川军、桂军、湘军、西北军、东北军、中央军。
中央军自已内部,还隐隐分成什么陈诚的人,顾祝同的人,老蒋的德械师,还有税警总团。
同属国军序列,站在一起,军装千奇百怪。
衣服都不一样,人心怎么能齐?
赵山河偷偷让小胖准备了足够的军装,再烧了热水,分发了毛巾香皂,让所有人洗漱干净后,换上统一的崭新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