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苏景寒着急,因为他从姜遂那里听到了消息,下个月皇上就要开始着手选秀的事情了,萧长莺进宫,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还好这些年皇后一直很宠萧长莺,但却没有给她请封郡主就是为了让她婚配的时候能够有自已决定的自由,不然郡主成婚,于理是要上奏后才可的。
“越快越好。”萧长莺自然也想到了那件事情,沉声说道。
苏景寒求之不得:“那就明日吧,我这就去找媒人。”
苏景寒来提亲之前,萧长莺需要先回家说服自已的父母。
当萧长莺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时,国公爷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他怒不可遏地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到地上,杯子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散落一地。
“你再说一遍,你个死丫头,真是长本事了!”国公爷瞪大了眼睛,声音震耳欲聋,“前段时间跟去年的状元不清不楚,惹得全上京城说三道四,这又要嫁给今年的新状元,怎么着,你就非得嫁给状元么?”
国公夫人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听到女儿的话后,她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她猛地一拍桌子,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整个房间都震了震。
“完蛋玩意儿,你看你爹,当年可是征战沙场的大英雄,就算是着急嫁出去,你挑一个他手下的也行啊,你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看上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不行,我不同意!”国公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
“你可知道这是怎样的人?你竟然就要嫁给他!我和你爹都尚未见过,也未替你把过关,倘若他与先前那位一般,穷得叮当响却还死要面子,再加上个那样的婆婆,往后的日子可有你好受的!”
萧长莺紧咬嘴唇,眼眸中闪过一抹痛楚之色,眼眶瞬间盈满泪水,就那么楚楚可怜地望着二人:“爹,娘,女儿知晓你们是疼爱我的。之前我看上林巍,那是女儿瞎了眼,女儿早已想通了,那样的人家,女儿是万万不能嫁的。
女儿对爹娘打心眼里崇拜,您二位都是能上战场为国杀敌的大英雄,能嫁给父亲手下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可是爹娘,上头会同意我嫁给这样的人吗?
女儿听闻一个月后就要开始选妃了,女儿入宫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光是女儿,如今这上京城有好几户人家都在给女儿筹备订婚和婚礼呢,今日苏景寒都不敢去看放榜,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榜下捉婿了。”
女儿并非盲目嫁人,咱家的状况以及女儿目前的处境,苏景寒均了如指掌。苏景寒的家世背景,女儿也早已查明。他本是世家子弟,父亲早逝,又遭亲戚陷害,才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其母在逃亡途中也不幸离世。父亲母亲大可不必忧心女儿嫁给他后会有婆媳矛盾。
他以及他唯一的弟弟,我已派人多方打探,这二人的人品皆是极好的。况且,我与苏景寒已达成共识,先携手共度当前难关。倘若日后发现彼此并不合适,我俩尚可和离。
以咱家的家世背景,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小状元,和离又岂是难事?爹娘说,难道不是如此吗?”
国公爷冷哼一声,“你怎知他就是个好人?你与他相识不过短短时日。”但语气已明显有所松动。
国公夫人亦随声附和道:“莺儿啊,婚姻大事可绝非儿戏。即便你与他和离,恐也难以再觅得如意郎君了,你可曾想过?”
萧长莺深知父母是为她忧心:“爹娘,事已至此,也唯有此法可行了。女儿无论嫁与何人,皆无法令上头安心,反倒会给姑母徒增烦扰。唯有下嫁那身份低微、毫无背景的苏景寒,上头才会稍作认可,亦能消除忌惮。
待到他日太子。。。。。。我们行事也更为便利?由不得他对女儿不好,如若女儿想和离,也由不得他不同意。况且女儿观这苏景寒,倒也颇为不错。”
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流露出些许无奈之意。“明日且让他先来一趟,我与你母亲先相看一番再说。”国公爷的语气稍稍和缓了些许。
江南一处宁静的小镇,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映照着古色古香的建筑。一个双腿残疾的小少年坐在简陋的木轮椅上,他的面部轮廓和苏景寒有几分相似,但是神色比苏景寒沉寂一些。在众人的殷殷注视下,他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
“景阳哥哥,你说景寒大哥这次真的能高中么?”一个与小少年年纪相仿的少女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忐忑。她的目光紧盯着苏景阳,眼中满是担忧。
苏景阳微微一笑,仿似冰雪消融,伸手轻轻摸了摸许清月的小脑袋,安慰道:“清月别担心,我哥是个有成算的人。他既然带了信儿回来让咱们先过去,应该就是做好了打算。你要相信他。”
许清月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眼中的忧虑却并未完全消散。
苏景阳似乎看出了许清月的心思,他想握住她的手,但是最终还是攥了攥拳头,认真地说:“清月,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相信哥哥。他一定会为我们安排好一切的。即使不能娶到大嫂,他也不会让我们无家可归。”
许清月听了苏景阳的话,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开始问苏景阳一些关于上京城的事情,还着重问了未来嫂子是什么样的人。
坐在两人另一侧的,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手里的帕子在大家看不到的角落里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
苏景寒得到消息后,次日未带媒人,而是带着丰厚的礼品,恭恭敬敬地前往国公府拜访。然而,姜遂为他安排的马车在半途中,却被一个老妇人拦住了去路。那老妇人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好不凄惨。
苏景寒掀开轿帘,定睛一看,那老妇人虽身着锦衣华服,但其气度却与这身衣裳极不相称。原来,不是林巍的母亲还能是谁。此刻的她,之前养起来的那点富态劲儿早已随着快速的消瘦干瘪而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股子尖酸刻薄劲儿。
林母在地上死死地拽着龚福的袖子,哭得声嘶力竭,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隐约间听到似乎是要让龚福带她去见萧长莺。龚福一脸无奈,试图挣脱林母的纠缠,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伤到她。
周围的人们渐渐围拢过来,对着眼前这一幕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不是林巍的母亲吗?怎么会在这里拦人家的马车?”一人惊讶地喊道。
“还状元郎的母亲呢,看她这副模样,真丢人。”另一人附和着,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什么状元郎的母亲,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今年的状元是苏公子。”有人纠正道。
“这苏公子昨天没有亲自去放榜,游街也婉拒了,到底长什么样子哟。”众人纷纷好奇起来。
话题渐渐偏离了最初的焦点,人们开始猜测起苏公子的容貌和身世。而林母依旧死死地缠着龚福,不肯罢休,她的脸上写满了执拗和不甘。
也是,过过好日子的人,怎么肯轻易地就让好日子飞了呢?
苏景寒觉得,觉得,自已的脸面,其实不要也罢。
反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他会高攀萧长莺,没什么好遮掩的。即便是给他泼脏水,他也不在意。愿意相信他的人,无需解释;不相信他的人,解释了也是徒劳。
可是萧长莺,不行,谁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给萧长莺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