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途经清心潭,众人皆被眼前的美景打动,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清心潭位于群山山脚,潭水碧绿可映日月,鹭鸟成群自然风光无限美好。是崇县最怡人的风景。
男子骑马、女子坐车,一行人沿着潭边缓缓前行。
说来也有趣,楚慕北追着桑柔说话,桑柔想着法儿地缠着她的承南哥哥,楚承南倒是醉心于风景并不多言。周野总是瞄着苏禾,苏禾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雨打断了队伍的行程。一行人匆忙地跑进了山野间的一个小村庄,叫做小崇村。
“大娘,我们兄妹是外地来的,能不能借您的地方躲躲雨?”苏禾最为和蔼可亲,被派到了前面叫门。
前来开门的大娘身型佝偻,衣衫上都是补丁,花白的头发规规矩矩地挽在后脑勺。她非常谨慎地探出头来点了点人数,然后又关上了门。
正当苏禾打算再去下一家碰碰运气时,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这回出来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子,瘦高瘦高的,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草鞋,他开口询问:“你们是外乡来的?”
“是啊,大叔,我们兄妹是外乡来的,路过小崇村正逢大雨,想借您的地方躲躲雨,还请您行个方便。”苏禾很有礼貌,一看就是好人。
男子让开了身子,将一行人迎了进来:“家里地方小,但是将就下还是可以的。”
刚才的大娘端来了一壶热水,用几个素胚的大碗给大伙儿倒了一些水:“家里没什么好茶叶,只能随便喝点热水暖暖身子了。”大娘很客气。
众人这才打量起这间民屋,虽说不是家徒四壁,但也真的很破败,器皿上都有缺口,家具也都是非常残破粗糙的。
“几位,这雨估计得下到明天,等雨停了你们就赶紧走吧,这几天村里怕是不太平的。”
这话引起了楚慕北的注意,体察民间疾苦可是本次微服出巡的重要工作。
他表的情略有凝重地问道:“大叔,您说的不太平是怎么回事?百姓过的不安稳吗?”
“安稳?”大叔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老百姓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能活着就不错了。”他说得不徐不疾,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庄稼的收成不好吗?”楚承南也很关心,小崇村应该是以务农为主的,老百姓怎么会吃不上饭呢?
“整个崇县都是种庄稼的,尤其是我们小崇村土壤最好,种出来的庄稼特别饱满,收成也高。可是再好的收成也经不住贪官污吏的层层盘剥啊。”
楚慕北心中警铃大作:“可有报官?”
“官官相护,还要往哪里报?但凡去报官的不是死了就是残了,都没有好下场,白白连累了家人。”大叔一边卷着劣质烟丝,一边回答,平静地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楚慕北语塞,当着木挞公主的面,他有些尴尬。
这事儿真要展开了往细里说,可能就不体面了。
大叔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用力抽了一口烟丝,继续说道:“朝廷每年征收的粮食越来越多,去年100旦,今年110旦,明年120旦,后年130旦...年年只增不减。可农田耕种本就是看天吃饭的活儿,收成也会分大年小年,朝廷只增加征缴数目,却不增加分拨的土地,我们早就负担不起了。”
“如果交不上征缴数目会怎样?”楚慕北继续追问。
“差多少粮,就补多少钱!要是你家闺女漂亮,那也可以抵债。”大叔眼帘低垂,摇着头说道。
楚慕北大怒,在他的治理之下,竟然还有如此荒唐之事:“岂有此理,朝廷征缴之数都是按比例收缴的,何来的暴力递增?竟然还有以闺女抵债这种事!他们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大叔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当是闲话家常:“小兄弟莫要激动,还有更荒唐的呢。”
“崇县以北的山上,有一窝匪帮,每隔半年就要进村掠夺一番,每次来要是不搜刮点什么东西,那也是要闹的。村里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年纪大的,也只能这么熬着。”
“县里不派人剿匪?”楚慕北嗓门都大了不少。
“都是一伙儿的,还剿什么匪?我估摸着这帮匪人也该来了。”大叔说道。
气氛凝重,众人一时安静了下来。
晚上,男子宿在了东厢房,姑娘宿在了大娘的房里。
“承南,朕明日要会会那帮山匪!在朕的楚国竟敢如此为非作歹!还有那个县令!朕要摘了他的脑袋!”楚慕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发出的声音。
带着木挞公主私访遇到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丢他的脸!
“按皇兄的意思办便是,暗卫今夜就会围了小崇村,就怕那群山匪不来。”冷言已经放出了暗号, 这里的官兵怕是靠不住的,得用自已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