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床的动作许是有些大,素心的发丝散落了几根。她手上动作不停,抬手抹了抹薄汗柔声说道:“奴婢炖了些温补的参汤,王爷用一些吧。”
参汤装在一盏精美的炖盅里,上头飘着几片菊花瓣,散发着甘甜的香气。
楚承南道:“你今日的醋鱼做得甚好,本王多吃了几口,这会儿还有些积食。且放一放吧。”
素心立即又说道:“陈皮豌豆酥最是消食,看来奴婢还是有一样小食做对了,王爷尝尝。”说着便将参汤旁边的一碟子糕点往前推了推。
没有再推辞,楚承南捏了一小块入口。
为了让主子好睡,她还特地点了安神的熏香。
楚承南警觉地调动了内力,调息宁气。
“奴婢伺候主子上榻松泛下筋骨吧。”说完,便要走过来扶楚承南,这几日她经常这样伺候主子,给他按摩。
“不必了,本王想沐浴,叫人备水吧。”男人的语气非常自然。
沐浴,楚承南一向都是自已来的,就连小厮都是不让进屋伺候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再替本王准备些瓜果薄酒,你陪本王喝一杯吧,本王就要出征了,想再放纵一回。”
男人的话像是在暗示什么。
屋里水汽升腾,楚承南只着了白色的里衣,垮垮地躺在窗前的美人榻上。他的屋里本来没有这东西,不过上次苏禾为了照顾他彻夜留在房里侍疾,连个小憩的地方都没有,他便着人添了这张美人榻。
素心奉了薄酒,不过三杯楚承南便觉得有点晕乎。
他眼神迷离,说话之声也变得沙哑低沉。
素心壮着胆子坐到了楚承南的脚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他的腿:“王爷平日绷得紧,难道放松一次,醉便醉了吧。”说着便又给他添了一杯。
榻上的男人姿势潇洒随性,领口松了几分,露出了部分结实的肌肉线条。
王爷勇猛,她自是知道的。
楚承南由着她这样那样,一句拒绝的话都没有。
估摸着药时候差不多了,素心开始不安分。
她不动声色地揉到了男人肩头,还凑近男人的耳边低声询问舒不舒服。温热的气息伴着独特的馨香丝丝缕缕,这叫哪个男人受得住?
楚承南眯着眼睛,喉结翻滚。
素心越发胆大,她低着头,任由发丝在男人的脖间扫来扫去。
“夜深了,奴婢伺候王爷歇息吧。”素心将男人扶到了床上,佯装被男人带倒,摔倒在男人身上。
“奴婢该死!”素心赶紧伏低认错。
楚承南却并不动怒,只是糊里糊涂地摆了摆手。
他的包容就是对素心最大的鼓舞。
犹豫再三,女人的手终是扯开男人的腰带,轻轻抚上了阔别多年的胸膛。
她是楚承南的教习娘子,自然是会的。
她跨坐于男人腰间,低头凑近男人的侧脸。几年的功夫,男人的眉眼硬朗了许多,身型也宽阔了;当年的青涩少年,此刻已是实打实的壮汉了;久经沙场的他身上时时散发着戾气,但在钦慕他的女人眼里,却是致命的诱惑!
唇瓣就快贴上的时候,素心只觉得脚腕一紧,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甩了出去。
她吃痛地皱紧眉头,抬头,却见楚承南已经从榻上走了过来。他随意拢了衣襟,眼神锐利如鹰,哪里还有什么酒劲!
森冷气息快速蔓延,拘得素心不敢动弹:“王...王爷...”她怯怯地唤了一声,声音止不住颤抖。
“狗改不了吃屎!”楚承南骂人,向来是怎么恶毒怎么来。
一把匕首精准地扎在素心面前,刀柄震颤发出嗡鸣。
主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素心的头皮里已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虽然事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今日行事一旦惹怒了王爷,王爷必然是不会再留下她这条贱命的,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奴婢伺候王爷就寝,不知……错在何处?”她不想死!
“伺候本王就寝?你也配?”楚承南言语轻蔑无比,“下贱东西!自已动手,还能死得体面一点。”
素心声颤:“奴婢是先贵妃身边的大丫鬟,也是先皇后亲选的王教习娘子。奴婢今日兴许是会错了意,但是奴婢...罪不至死!”素心搬出了先贵妃和先王后两个分量极重的人物,好让自已今日的行为变得合理那么一点点。
只是她筹谋错了方向,楚承南怎么能被她一个下人威胁呢?
飞起一脚踹在女子的胸口,素心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鲜红的血液立马从嘴角溢出。
这回,楚承南亲自提了匕首走了过来。
他每逼近一步,素心的血液就凝结了一分:“王爷……王爷饶命!”
楚承南在她面前蹲下,毫不客气地用刀刃架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开口:“本王念你救过母妃,待你宽厚几分。只是没想到你竟如此吃里爬外,算计本王!”
又一股鲜血顺着刀刃直直地淌了下来……
眼看就要手起刀落之际,素心闭紧眼睛大喊道:“王爷杀不得我!”
楚承南的手滞在半空,似乎是在等她继续说。
素心赶紧匍匐着跪好:“皇帝要杀王爷!他给我下了蛊,一切都是皇帝逼我这么做的!王爷,素心也是身不由已啊!”
楚承南暂时将匕首收到了背后:“除了你中了蛊,还有呢?”
他好意提醒,招供就得招全了。
素心知道事情败露,不想现在立刻马上就死的话,只能交代:“还有……还有王爷的身体里……也有蛊……”
果然是蛊……
楚承南撇了撇嘴角,苏禾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见男人一点都不意外,素心的心更慌了,难道皇帝也暴露了?那她还有什么筹码呢?
“他们是怎么给本王下的蛊?”
素心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楚承南的表情又变了变,似乎对她的不知情深表怀疑,素心赶紧磕头解释:“奴婢是真的不知道王爷是如何中的蛊,奴婢只知道王爷身上的蛊害怕杜若子,只要王爷的周围时常有杜若子的味道,那毒虫便不会闹腾!还有……”
素心欲言又止。
迫于楚承南的威压,她再度怯怯开口,声音极小:“奴婢还知道王爷身上的蛊虫与奴婢身上的蛊虫相生相克。只有……只有王爷与奴婢交合,我们二人体内的蛊虫才会进入长眠。不然……蛊虫便会吸食主体的精血,啃咬宿主脏腑……”
这就是她不惜下药也要爬床的原因。
想来素心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是皇帝选中的枪杆子而已,终究是得不了善终的。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不过你们也太小看本王了,就这点小伎俩还想拿捏本王?”男人的语气蔑视无比,好像皇帝一流不过是跳梁小丑,自导自演自我陶醉罢了,“你的命本王再多留三日,本王提醒你,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还遗漏了什么没同本王交代的?三日后,要么本王拿了你的命,要么你就拿些有用的东西来交赎你的命,明白吗?”
几个府兵立即把人带走。
“府里的狗这几日都不用喂了,饿着!”楚承南是懂得拿捏人心的,素心不过是个姑娘,被他这样吓一吓,直接就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