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驷侧卧在林景的床上,手里的琉璃球被他一会抛高一会接住,索然无味的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又抱着林景的被子盖在自已头上,活像只被饲主丢在家等饲主回来的无聊大猫。
林景这边还在与小皇帝闲聊。
“刘善那个老匹夫,以为演演君臣和睦的戏码我就能重视他们了吗?把我想的也太简单了。”
刘善要是听到这话指不定都不用乞骸骨了,直接一把老骨头都给气散了。
林景看向小皇帝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脑残。
小皇帝被林景的眼神刺的炸起:“干什么这样看我!”
林景:“刘善再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对国家和对皇室都是忠信耿耿,就算有私心也是为了家族,人之常情。倒是陛下你,什么时候阴谋论起来了。”
小皇帝有时候在处理政事上天真的跟个傻白甜,就比如小皇帝在七岁时趴在他腿上一脸天真的问为什么百姓吃不起饭,只吃肉不就好了。
那经典的昏君话术差点没化成一道雷把林景劈死,林景当即夹着小皇帝的胳肢窝把小皇帝举起来,一脸严肃的分析了百姓为什么吃不了饭也吃不了肉这个问题。
当时年幼的小皇帝一脸严肃天真的举着肉乎乎的小拳头说:“那我一定要当好皇帝,让天下百姓吃得起饭,还要吃上肉!”
林景放心了,欣慰了,把小皇帝放到软垫上摸了摸小皇帝的头。
小皇帝:“那是阴谋论吗?明明是朕作为合格帝王应有的观察力。”
林景:“……但凡你观察一下刘子惠也不会不知道对方喜欢吃螃蟹。”
小皇帝一脸惊诧:“他真喜欢吃螃蟹啊!”
林景起身,拍了拍小皇帝的肩膀:“多多观察吧,陛下,这世界无论是人还是事都不是你认为什么就是什么的。”
说完就走出去了。
小皇帝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本话本,懊恼的拍了一下:“都是因为你!”啪的一声,书被摔在桌子上。
气的满帐篷转悠,对着外面喊道:“把刘子惠叫过来!”转念一想,又喊道:“用膳!”
“舍得回来了。”李承驷从床上起来,走到林景身边,抓住林景的一缕头发绕着手指玩。
林景把头发拉回来,回身用手臂环住李承驷的脖子,说出的热气撒到对方胸口上:“怎么还是这么爱吃醋。”
李承驷回抱住林景的腰,低头咬了一口对方的脖子,叼着一块嫩肉轻磨。
“你明明是我的,但却事事想着李徳宝。”
李徳宝,当今皇帝大名。
林景被咬的嘶了一声,推着李承驷的胸口往后仰:“我这次没带长领衣服。”
李承驷不满的从鼻子里哼哼两声,抱着林景坐在贵妃躺椅上,说了他在渭城的所见所闻,还有突厥商人的事。
林景趴在李承驷怀里,俩人相贴的温度让他有些昏昏欲睡,听到突厥人的消息醒了一下神:“突厥人,前几个月还在边境屠戮边境,怎么还有脸进到中原。”
李承驷低头亲了亲林景的额头,说:“怕是有阴谋,我让暗卫一直在暗处盯着,只要有异常就地格杀。”
林景点头,在国家利益中不容错过一丝反常。
刘辉彭看着满桌子的螃蟹宴,闻着螃蟹香,咽了咽口中分泌的口水,但不敢动一下手里的筷子。
抬眼看了一下小皇帝阴沉的脸色,谨慎发问:“陛下怎么了?”
小皇帝冷笑一声,硬巴巴道:“没什么,吃饭。”
陛下都发话了,那再不动筷就不礼貌了,刘辉彭愉快的拿起碗筷,开心的吃了起来。
小皇帝没动筷,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先是把一盘子赛螃蟹吃了三分之二,又吃了三个清蒸蟹,后又吃了两个蟹黄包,最后以每盘每筷就着米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小皇帝第一次见到自已清秀斯文的伴读加陪练吃的这么多,不由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原来你跟我吃饭的时候就没吃饱过。”
刘子惠充满疑惑的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脸有些微红,吃的太高兴忘形了,自已竟然比皇帝先动筷了,那自已现在是不是要下跪认错?但皇帝看起来也没怪自已的样子啊,到底要不要下跪认错?
刘子惠一脸纠结的在想要不要下跪认错,小皇帝一脸郁闷的在想自已居然因为话本里的故事而随意评价他人,简直不是一个合格君王该有的范。
俩人各想各的,最后以小皇帝看刘子惠一直赖在这不走找了个借口把刘子惠打发走了,干什么还在这,螃蟹都快被你吃完了还在这不走,快走,快走……
林景这边,侍卫把烤好的猎物端上来。盘里的野味被烤的散发着油脂的香味,俩人坐在一起就着米饭吃。
一开始还好,清淡小菜就着油腻的肉食,再加上淳朴的米饭,林景可以吃个几口,再往下吃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越吃越腻味,最终放下筷子喝口清茶,全当吃饱了。
李承驷见林景又是吃几口撂筷子不吃了,也跟着放下筷子,把林景揽到自已腿上,揉着林景的肚子,皱着眉说:“我去让别人做了几道清凉甜果。”
林景手放在李承驷手上,说:“不用,也不是很饿。”
李承驷不是很赞同,想起第一次,林景还在与自已有说有笑,突然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捂着腰侧,浑身发抖冒汗,撑不住的倒在地上。
那个时候,李承驷以为林景中毒了,手脚发软的抱着林景,撕心裂肺的吼着太医。
太医被侍卫架着过来,诊断一番后确诊了胃病,开了几副暖胃的药让林景喝下,但胃病是天长日久不注重饮食和本身体弱积累下来的,那是这样就容易解决的。
为此李承驷花费了不少时间和重金寻求天下名医名药,温养了几年,最终不再犯,但还是每时每刻安排好下人要注意什么,大部分时间更是亲力亲为照顾林景的饮食起居。
林景为此苦恼道:“你这样我好像个巨婴啊。”
李承驷:“那是什么?”
林景:“什么都做不了,没自已的个人意识。”
李承驷心想,要是林景真像个婴儿一样事事有自已,只能依靠自已,那岂不是更好,这样自已就能完全拥有林景了。
甜果上来了,酸酸的果子上面被浇上一层桂花蜜,再加几朵小花点缀,色泽剔透鲜艳。
李承驷用银勺挖了一点,递到林景嘴边,林景后仰拒绝:“我不吃,你先放那吧,等我饿了我自已会吃。”
“等你饿了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乖,先吃点。”
林景无奈张嘴,他说的也没错,自已的确老不按时吃饭,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
“明天早上我就回渭城去,那的点心闻名天下,尤其是珍馐楼里的厨子,做点心一绝,等我回去给你寄来。”
他要变着法的喂林景东西。
林景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适宜温暖的温度让他浑身都暖洋洋的,昏昏欲睡,李承驷的话在他耳边犹如催眠曲,模模糊糊直至听不清。
李承驷感受到怀中人细微平稳的呼吸,轻轻拍着对方的背,时不时的低头轻嗅对方身上的皂香。
林景很喜欢用羊脂与薄荷混合制成的皂荚,闻起来有股清冽而悠长,每时与林景温存时李承驷都像只猫似的搂着林景,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处、腰腹处、一埋就是一整天。
天光大亮时,林景醒来时床榻的另一边已经没人了,温度冰凉的像是从来没来过人。
外面一阵嘈杂,有刀剑相对的声音。
林景起身招来侍从问发生了什么事。
侍从告诉林景外面有两个外族人在闹事,具体原因是突厥人打了一只鹿要烤了吃,可偏偏有匈奴人说这鹿是他们猎的,两拨人为了挣猎物是谁的打了起来。
小皇帝这几天见多了蛮夷的野蛮,完全见怪不怪了,拉着林景骑着马休闲渡步,停到一处缓缓流动的湖泊处。
林景见小皇帝眼睛虽然是看着前面的风景,但心不在这边,问道:“陛下是想到了什么?”
小皇帝:“想到了一个对付蛮夷人的损招。”
林景:“只要是对我国有利,那就是明谋。”
小皇帝肯定的点头说是,说出自已的想法:“围绕我国的少数部落有鲜卑、吐蕃、突厥、契丹、女真......”
“要是他们能内讧,最好打得伤亡惨重,然后咱再出兵......对于边陲防御和中央管理这样不就容易多了。”
林景点头,赞许:“陛下大有可为。”
小皇帝接着说:“打起来的契机就是牛羊、土地、美人......一切有利可图的东西。”
林景再补全漏洞:“咱们最好悄悄的不定时的给一个部落提供补给,让那个部落饿不死又有能力打其他的人。”
小皇帝长长的嗯了一声,眼神投向远处闪着磷光的湖面,思绪不知飘向何处。
本以为他们回去场内的争端已经结束了,谁知道侍卫来报突厥人气不过直接拔刀砍了匈奴人的一只胳膊,在场的匈奴人们气的当场给突厥人下战书,扬言回去就开战。
小皇帝眼睛一亮,与林景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来送枕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