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求得非常简单,要求就是把潇凌宫里的草药移植到皇宫,林景答应了,但活不活得了就不关他潇凌宫的事了。
张屏局促的坐在马车内,看了看气宇不凡的俩人,又看了看周边的华丽布置,又把头给低下去了。
林景看出他的局促不安,倒了一杯茶安慰道:“此去是救助百姓,功德一件的事。”
张屏点了点头,这他知道,只是不知道功课会不会因为他这几天的外出而耽误,从而误了科举。
还有一件事在张屏心中一直萦绕不去,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眼珠子一会看林景一会看车外,就是有股气顶不上来,开不了口。
李烨淡淡开口:“有什么话就说吧。”
张屏看了眼林景,对方嘴角带笑的点点头,这才有勇气开口:“那种病解药是有……就是……要用病人的骨髓……在骨髓上放上解药,再放进病人体内……如此就好了,但不能保证人能活着……”话说的越来越小声,直到没音。
听着这话,林景心里惊涛骇浪,这把人骨头敲开取出骨髓,又要再放回去,痊愈的过程中还可能突发感染去世,天下谁人愿意承受这种痛苦。
与其忍受病痛折磨多活一天,也不愿用自已的命去赌没希望的目标,怪不得在藏书阁那日,张屏说愿不愿意治还在于病人本身。
林景叹了声,温声说道:“那就看他们的选择了,咱们尽力就行。”
张屏点头,在休整车队时去了另一辆马车,埋头专研《骨医》和科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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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武进来附耳给林景低语几句。
林景低声嘱咐几句,张武点头退下。
李烨在旁边问:“潇凌宫有事?”
林景点头:“逮住几只耗子,小事。”
最近潇凌宫传出消息,王捷在暗处联合一些心思不正之人开始散播谣言,现在这谣言被张武听见又顺藤摸瓜找到了源头,快刀斩乱麻的在暗处处理了。
“主子,为什么不把王捷给......?”张武阴恻恻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景心累的叹了口气,他也想啊,但王捷这种后期反派是要给主角的提升经验的,轻易杀不得。
一言难尽的看着抱着孩子的张武,头上都被小孩插上花了,做这种类似反派的动作真的很难形容啊。
林景一脸无语道:“......你做事的时候能不能顾及点孩子。”主角还在面前啊,你这对以后发展成正义盎然、锄奸惩恶、英俊潇洒的三好主角有极大影响啊,要及时树立良好形象啊。
张武觉得这点压根就不用担心,毕竟还是孩子嘛,不记事。
林景认为三观要从小抓起,千叮咛万嘱咐了让张武不要在小孩面前动手,要在小孩面前树立正义、正直、刚正的形象......。
张武哦了声,在心里想:“直接捂住眼睛看不到,绑住手脚动不了,不就行了。”此时处理方式很是粗糙的张武还不知道在主角长大后会对自已做出什么惨烈的方式,又一想到这些方式是他给主角幼年时期用过的,更是后悔的扶着腰呕出一口悔血。
李烨在旁边,揽过林景,把他放在自已腿上,温声说:“你把孩子交给张武照顾,就要相信他,而且我看那俩孩子的缘分还不浅,现在多待在一块磨合对以后也是好的。”
林景笑了笑:“一个十七岁,一个还不到十岁,哪来的磨合,还有缘分,你是从哪看出来的。”
“跟一个道士学的,学得还挺不错。”
林景把手伸到李烨面前:“那你给我看看。”
李烨抓起林景的手,翻到手心,认真看了看,双眼放光的看着林景说:“哇,跟我有十世姻缘啊,还是白首不分离的那种。”
林景眼带笑意,就连说出的话都是笑意满满:“怎么看出我和你有十世姻缘的?可别是胡扯。”
李烨把自已的手翻过来,递到林景面前,用手指划着自已的掌心:“你看,这是姻缘线,多长。”又拿起林景的手,划着那一道掌心纹,说道:“你看,你这姻缘线是不是跟我一般长,长得还一样,咱俩不是十世姻缘还能是什么?”
说的一脸认真的样子把林景逗得在李烨腿上笑得花枝乱颤,差点从对方腿上滚下去,还好及时被李烨托住。
“一样长就是十世姻缘?那天底下多的是人跟咱俩一样,”林景双手挽住李烨的脖子,坐起身,目光深情的看着对方,“但我只喜欢你一个,十世姻缘也只能是你。”话毕,低头轻吻了下去。
车轮发出沉稳的声音平稳快速的前行,车外的树荫缓缓移动,带出车内光影千变万化,林景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的看着李烨,对方的脸上映着斑斑暗影,明亮与阴暗交织在一起,像是梦境与现实相互交织,林景恍惚的说了句话:“快要结束了,怎么办?”
李烨重新覆上去,按着林景依偎在自已怀中,轻轻拍着对方的背,低声轻柔的说:“那就结束吧,下一个轮回总会遇到的。”
万物都有自已的生存规律,强留伤人伤已,违背规则,最好的方法是放下手来,让他回归天地秩序。大千世界,总有一天俩人会相遇的。
马车紧赶慢赶,五六日的路程缩短成三日,终于在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刻赶到利群城。
张屏走在林景身后,,看到街边的住房大门敞开,里面的物品落上一层薄灰,街上东西凌乱散落,天上不时传来乌鸦的叫声,整个城镇简直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
走在前面的林景眉头紧皱,脸色阴沉,此种情景比他离开时还要严重,张秋人到底干了什么?
“张锦瑜说在县令有他留下的太医,张屏你去找太医告诉太医治病的方法,我和李烨去找散播这场疫病的罪魁祸首。”
林景又让张武跟在张屏身边才放心的与李烨去找张秋人。
“还好把小孩给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了,要不然现在多危险。”林景知道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中最后要完成的事,他想多跟李烨说说话。
李烨:“那小孩洪福齐天,额头饱满,是个好孩子。”就是有些太爱闹腾,离开的时候哭死哭活的满地打滚。
俩人来到济善堂,张秋人一副岁月静好的在院中碾磨药材,旁边小童端正的举着簸箕挑拣放药。
抬头看到林景,张秋人一脸惊喜之情,满脸喜悦,只不过林景觉得更像是恶人终于要达到自已的目的而忍不住发出的邪笑。
“你们回来了,有没有找到解决方法?”
林景看着张秋人满脸都是为了治病救人的急切模样,想发笑,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顺着说了下去:“找到了,但要有病人才可以救。”
张秋人满脸不解:“为何?你只需要告诉我药方就可,要是你不放心我的能力,那你可以把那本书拿过来我照着书上的去找药材,就算是天才地宝,我下至地狱也要找到。”
林景听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心里直呼:“这才是梁朝伟吧,演技还是promax版的。”
“张神医误会了,只是这解药是要用病人的骨头来做药引的,所以解毒要病人到场。”
张神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那林兄你先去找别的药材吧,我去叫病人过来。”
林景面带微笑,抬手揽住要疾步跑出去张秋人,问道:“我来时路上荒无人烟,人都去哪了?”
张秋人脸僵了一瞬,很快调整表情,眼中带着哀伤,说:“你走后的第三天病情开始严重,大多数人们撑不住,都......都病死了。只有几个年轻力壮的还在我医馆里苦苦支撑,我现在就把他们抬出来。”
林景情绪低迷的嗯了声,李烨见状,往林景身边紧靠,肩膀挨着对方,无声的安慰给予对方力量。
看着疾步走出的张秋人,李烨眼神冰冷,淡声道:“他把那些人都杀了。”
林景语气有些低沉:“也有可能用了某些药催发了病情,不管怎么说,都要快点解决。”
天色开始暗沉下去,县令这灯火通明,太医们各司其职,有的给病人把脉,有的捡药,有的熬药。
停尸房内,仵作用镊子在尸体的手指上夹出一条扭动的黑线放入木盒中。
“越来越严重了啊,”仵作沉重的说:“刚开始我见这黑线细的像是蛛丝,现在长成了妇人缝衣的线,还是活的,这还是病吗?这明明是人身体里生了虫,现在这虫是把人身体里吃完了又要出来吃外面的人啊!”
他做了仵作这么多年,什么恶心的东西没见过,现在这黑线更是恐怖难耐的令人头皮发麻。
张屏神色严肃冷静的看着盒中不断扭动的黑线,这种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多了。
“这些尸体你们要打算怎么办?”
仵作哀声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烧了,现在这种状况,更别提入土为安了。”
第一个被烧的尸体是个年轻男子,烧的时候他老娘在旁边哀嚎的声嘶力竭,哭的让周边的人止不住的抹眼泪,他们知道,这病要是好不了,下一个就是他们,哭的同时放声哭,也算是把自已的那份给哭进去了。
仵作想起那时的场景,眼中泛着泪花,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张屏默不作声的收拾好工具,把白布拉回原处,跟着仵作出去。
“怎么样了?能治吗?”林景看向张屏。
张屏点头,开口道:“要先把病人分类,先治病情轻的。”
林景点头同意,寻求了县令的意见开始让太医们一同制药。
县令看着来来往往不断搀扶的病人,有的已经严重到只能用担架抬出来,只剩一口气,不忍再看下去,唉声叹气的闭眼摇头:“造孽啊。”
林景看着这一幅人间地狱,无不难受至极的想:“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系统看着林景的心境出现重大波动,及时出声道:“宿主,这只是一次初始训练。”
林景没说话,望向李烨,看着对方那波澜不动的俊朗面容,半晌开口:“等事情结束我还想吃你做的红烧肉,还有你摘的荔枝。”
李烨同样望向林景,俩人眼中都有对方,认真的说:“很快的。”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还没见张秋人过来,林景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果然,一个带伤的衙役满脸慌张,踉跄的跑过来:“张神医跑了!那些病人被他杀了!!”
在场的众人犹如五雷轰顶,谁都想不到清风朗月的张神医是个临阵脱逃之人,更不会想到他一时狗急跳墙会把病人杀死。
林景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听到这消息心里却有种诡异的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跑了也是好事,省的在他们正忙的时候搞事,那才是比让他们五雷轰顶还难受啊。
县令咽不下这口气,想起往日他对张秋人的各种赞美和另眼相待的场景,在极度的愤怒和羞耻中,也转化为自已对张秋人奴颜婢膝的谄媚画面。气的满心怒火,暴跳如雷,咬牙道:“给我抓住他!我要大刑伺候!!”
林景想开口阻拦,但县令是铁了心的要抓住张秋人,硬生生的不顾阻拦调了大半的人马去追击。
林景扭头对身后的张武道:“现在去找张屏,嘱咐张屏看好手中的《骨医》,张秋人很有可能会去抢。”又抓了几个侍卫,让他们去安置病人,安排完一切,林景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
李烨道:“林兄是在等王捷。”
林景笑了一下,道:“怎么叫林兄了?”
李烨:“更显亲切。”
林景没再说这个话题,问道:“是在等王捷,你如何知道的?”
李烨挑了下眉,道:“我还知道林兄等王捷过来是为了把他带回潇凌宫。”
林景惊喜的望向李烨,笑着说:“懂我者李兄也。”
他是要等王捷过来抓住他,把他带回潇凌宫,现在这个节点王捷要是再继续蹦跶可能会被某个看不下去的高人一掌拍死,林景为了往后的剧情要先把王捷锁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铁链从空中快速刺来,俩人眼疾手快,身手敏捷的跃到空中,那铁链砸在李烨站的位置,砖石破裂,碎石迸溅。
李烨看向被打碎的砖石,眼神发冷。
王捷从暗处走来,满眼阴狠毒辣,阴沉的看着毫发无损的李烨,开口道:“可惜。”
李烨面色冰冷,眼神冷冷的看着王捷,突然笑了一下。
王捷低哑开口:“你笑什么?”
李烨面露鄙夷,不屑道:“做什么事都要在暗处,连偷袭都干不成,你也算是到头了。”
王捷咬牙紧盯李烨,他恨极了,为什么林景身边总能出现夺走他视线的人。
林景惊奇的看向李烨,他没想到对方这么会骂人,平时不显山露水,现在一开口就老阴阳家了。
李烨扭头看向林景,笑着说:“林兄看什么呢?”虽是笑的,但林景觉得还不如不笑,因为对方脸上是笑,眼底一片冷漠,令人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