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709曾经沧海
中午正忙着做饭,锅碗瓢盆叮叮铛铛,老旧的油烟机吭哧着嗡嗡乱叫,那边手机振动无休无止,哪个王八蛋脑子抽风,没人接还打?
刨锅后,香气扑鼻,紫兰炒肉正在紧要关头,咚咚咚……门被拍得山响,大有下一刻就会踹门的冲动。就不能容老子炒完?脑子真有病。
我拃着两只油腻腻的手,气势汹汹去开门。
“谁呀?砸门呀?”
门外一张涨得酱紫的脸,毛发干涩,眼神扭曲,鼻子嘴巴仿佛挪了地,“聋啊,咋不开门?”
哥?脑子翻了几个翻,终于清晰起来,似乎确是哥。只是未见久矣,久到仍停留在他二十几岁,意气风发的年纪,又帅又酷,眼高于顶,才华横溢。
那个自负且高傲的他,耽于玩乐,疏于学业,当年以全县中考第二的成绩入校的他,高考落榜,自已任性地浪费了光阴,毁了自已的前程。
这些年,如许多南下的打工人般,披星戴月,活得艰辛无奈,硬生生磨平了所有棱角,每天汲汲营营,呕心沥血地活着。
娶个媳妇,往死里顾娘家,而他只是挣钱的工具,性爱的泄欲者。
他那些抗争和不羁,都被生活的琐碎和辛劳湮没,成为芸芸众生中一粒微不足道的过客。
最终泯然众人,为了蝇头小利一切皆可抛,好勇斗狠,以亲情为筹码,威吓利诱……没有了底线。
也许作为打工人,为了一碗烟火,为了更好的生存,被生活驱策着不得不如此。
是呀,人都是会变的,生活如刀收割一茬茬生命;生活如麻,拧成了死疗疙瘩……人总是矛盾着向往着追求者。被迫接受,无奈和解,忍气吞声,卑微痛苦,得过且过地活着。
哥的婚姻是不幸的,我的婚姻是无奈的,姐的婚姻是凑合,妹的婚姻是平淡的。我们一家子仿佛抓了衰神剧本,没有一个是美满幸福的。
大概开局就不好吧!从记事起,父母就总是战火连绵,当然基本上都是父亲单方面碾压,母亲无论对错都是挨捶的一方。
父亲打母亲都是不需要理由的,生活中种种不如意事都是母亲的错。庄稼欠收,日子艰难,是她扫把星的缘故。鸡崽之类的东西丢了,母亲会被打得鼻青脸肿。就连我们要交学杂费也要捶母亲一顿或抽我们一顿才能得到学杂费。
在这个家父亲就是天,绝对一手遮天,母亲是保姆劳力兼沙袋。还经常被撵去柴草堆过夜,没有任何作为人妻的尊严。而我们就是母亲的小猪崽,只要一把糟糠就能生龙活虎地活着。
我对家的回忆从来没有温情。日子太艰难,父亲总是把生活的不如意发泄到我们和母亲身上。那个家总是充斥着暴力吵闹猜忌,冷淡无情到父不父,子不子的程度。
那时对亲情的冷漠,对婚姻的恐惧让我们都到了大龄青年段,才不得不结婚成家。但仍然本能的戒备防范,彼此不交心,戒备而猜忌着被命运的洪流卷起来,拍成碎末和粉尘。
而今三十载,物是人非,再见兄长,不似旧时光,相对无言泪千行。
曾经沧海,巫山片云,走遍大荒,唯有一醉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