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惊问，令何渺也是一愣。
发现禾晓夏在瞧着自已的项链，她忙摆手：“地摊货。”
“地……地摊货？！”禾晓夏不可置信。
“对啊，”何渺也低头看身前，“白柃煜九块九买的，估计是什么大牌仿品。”
“什么大牌仿品，这可是玛家新季度的独家设计！货都还没出呢！”
禾晓夏说着，凑得更近，端详得更细。
玛家全称玛特莉萨，是标准的奢侈品品牌，最便宜的发夹也要一万七。
许多中产都以这家店为门槛标签，禾晓夏曾经也沉迷其中。
“货没出，图肯定出了吧？你要相信祖国的制造业。”何渺理所应当。
如果没图，禾晓夏怎么会认识？
“可是……”
“别可是了，我还得进货，走了！”
何渺不想浪费时间，打断她后头的话，又拉着禾晓夏往批发商城里去。
然而进货的过程却不尽人意。
要付款转账的时候，却被拒绝交易，店主甚至半推搡，将她赶出店门。
“不对啊，我杀价不狠，他有得赚啊……”
何渺摸着下巴，想不通对方拒绝交易的原由。
“你看，那个logo是不是四海通的？”禾晓夏抬手一指。
只见店员正在打包的快递，用的正是四海通的快递包装。
难怪有钱不赚，原来是有人暗箱操作！
何渺恍然大悟。
禾晓夏提醒：“这座批发商处，一半都靠海外出口赚钱，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进货啊？”
“我就不信了！整个商城都把生意往外推！”
事实证明，两利相权取其重。
整个商城都拒绝了何渺的小生意。
最后，何渺郁郁的蹲在马路边，俏脸垮得好像刚刚发生了泥石流的山体。
“去线上进货吧，”禾晓夏建议道，“实体业容易受控制，线上垄断可不容易。”
“最大的琉璃制造厂就在咱们本地，线上价格不如线下。”
何渺苦恼间，视线流转一圈，她忽然伸手，按住了禾晓夏的肩膀。
“你、你想干什么？”禾晓夏察觉不对。
“我姓何，你姓禾，咱俩也算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吧？”
何渺一本正经，禾晓夏面部抽搐。
“你自已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
“你帮我去进货，我给你佣金，按我预算收益的二成给你。”
果然，痛点拿捏准确，禾晓夏点头答应。
刚才讲价时，她一直在店外不曾露面，也知道底价。约摸半个钟头，禾晓夏就将东西带出来了。
两人上车，何渺正要转账，却被禾晓夏按住了手。
“我跟你一起摆摊，能不能五五分账？”
何渺摸着下巴，看着一堆待收拾的东西：
“四六，我出的点子跟进货钱，总得回本。”
“成交！”
两人回了禾晓夏的住处，何渺发现她新租的单元房，跟孤儿院离得不远。
下午一起忙碌，当晚就准备出摊。
“咱们去哪摆啊？”禾晓夏看着活物，直皱眉头。
三个大开水壶，以及二十来个茶碗，十个大号五仁月饼，以及几个一次性烧炭炉。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年轻人会买的东西。
“去养老院。”
这次的养老院，并非市中心那些豪华地界，而是老城区的一所公立养老院。
摊子摆起来的时候，天刚擦黑，圆月挂在天边。
中秋夜，有露天的戏剧表演。孤身的老翁老婆凑在一堆，才勉强驱散些孤寂。
何渺与养老院的负责人打了招呼，来院子里摆摊。
一块钱一碗五宝茶，茶水可续。
不论是否买茶，每个老人都会送了一块五仁月饼。
眼看月饼分完，只收上来寥寥十几块，禾晓夏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你这赔的底儿掉啊。”
“货物上肯定是赔本的，但在媒体，今天的付出绝不会是徒劳。视频收益分成，每个月我都给你结算。”何渺指了指正在录像的手机。
禾晓夏挑眉：“你怎么保证这条视频会有人看啊？”
“不管有没有人看，它都有价值，”何渺说得认真，“媒体存在的意义应该是承担责任，而不是哗众取宠。”
禾晓夏微愣几秒，又撇撇嘴：“人接地气，话高尚得离谱……”
“也不是多高尚，毕竟打通人脉关系，生意更好做。”何渺狡黠一笑。
要知道，一家养老院的老板，往往认识很多同行。
她能和这里合作，把一次活动办好，不愁后面没有生意上门。外加上有自媒体账号的运营，粉丝涨上去，更不愁广告商。
何渺低声把底层逻辑说给禾晓夏，后者恍然一拍她肩头。
“好啊，你可真是个人精！”
“这算什么？你在祁氏做总助，经验肯定比我丰富啊。”
何渺想取经，岂料禾晓夏的神情一下黯然几分。
完了，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知道说错话，何渺连忙递上去一块月饼：
“过去就过去啦，别多想，吃块月饼过节啦。”
“音响给我掐了！有人举报扰民了！”
忽然，不和谐的呵斥从大门口方向袭来。
打眼看去，竟是几个城管。
这都快八点了，城管还不下班么？
何渺皱眉，心觉不对。
“我们申请了戏剧表演，就两个小时，这是批下来的文件。”负责人连忙上前周全。
看了文件，城管点头的同时，视线忽得转到小摊上。
“文艺演出没问题，她们是怎么回事？这些月饼和茶水，是养老院统一采办的么？”
“这是外头的小摊，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给老人吃出问题，你们付得起责任？”
询问转变成质问，负责人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被推开到一旁。
随后，几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就到直接到了小摊边上。
“你们要干什么！”禾晓夏立刻紧张。
“经营执照呢？拿出来检查。不然你们非法经营，所有东西都要按规矩没收。”
对方凶神恶煞，说着检查，可手已经按在了桌布上。
何渺上手反按：“你们执法的，不知道《无证无照经营查处办法》么？”
台上咿咿呀呀还在继续，文戏结束，唢呐伴奏响起的同时，哗啦打砸声也瞬间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