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布被掀,水壶茶碗翻滚在地,烫水、瓷片飞溅!
“你们暴力执法!当心我举报!”
禾晓夏冲上前就要理论,却被何渺一把拉到后面。
“别费工夫,他们制服是假的!根本就不是执法人员!赶紧报警!”
身份被识破,对方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拿出手机,举起摄像头来。
“直播间的家人们看看!这就是所谓的良心博主,摆摊给老人们吃的、喝的东西!”
何渺一惊,只见刚才混乱的功夫,他们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一个月饼包装带来。
袋子上的生产日期是去年的,早已经过期半年。
还有地上打翻的茶水,茶料里竟然被掺进去了已经腐败的枸杞和参片。
“这不是秋品人生三兄弟么!”
看戏的老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众人看来的同时,立刻有人认出了这伙人。
这网名一听,便知道是针对中老年群体的博主,而且名气不小。
“我说这茶怎么喝着奇怪!”
“就是,还有这个月饼……”
节奏被带起来,舆论瞬间一边倒。
“胡扯!我都是下午刚进的货!票据和包装都我都没扔……”
“能在养老院销售过期食品,是不是有相关人员包庇,咱们还需调查!”
何渺要辩解,奈何对方根本不与对线,镜头扫过老人们之后,直接转向负责人。
局势转换太快,负责人立刻撇清关系:
“我们只邀请了社团,这两位是不请自来的!”
“家人们!咱们就是要惩治这种丧良心的玩意儿,不然社会国家都毁在这种人手里!”
言辞愈来愈激昂,何渺几乎没有反驳的机会与余地。
忽然,后脑一痛。
不知人群中,谁将分出去的五仁月饼丢了过来。
下一瞬,更多的月饼、茶碗连带着茶水,朝着何渺与禾晓夏飞来。
因为有正当理由,所以打砸变得理所应当。
“进车里!快!”禾晓夏拉开老头乐的门。
两人躲进车里,何渺就要报警,可此时忽然车体一晃,一阵玻璃开裂声炸响。
水壶砸在前车窗上,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何渺心底的淡然,也终于出现裂缝。
不知何时,养老院大门未关。
禾晓夏直接拧钥匙开车:“不管了!咱们先走了再说!”
老头乐直接开出了养老院,喧闹被甩出去一条街。
禾晓夏在路边停车,何渺才从情绪中回神:
“不对,咱们现在走了,和肇事逃逸有什么区别!”
“那不然呢?据理力争,然后被一群老人打进医院?事后报警说不定都法不责众!”
禾晓夏瞪眼反问,而后又道。
“今晚不是你我的错,是有人暗中使坏,如果不扫平幕后黑手,以后你的生意都做不成。”
何渺阴沉着脸,没有应答。
气氛沉默,何渺也没有换座位的打算,禾晓夏索性继续开车。
老头乐回到孤儿院,就见白柃煜靠在窗边等着。
何渺下车回屋,直接在自已的铺位边坐下,整个人痴痴然好像丢了魂。
白柃煜拧眉,到院中问禾晓夏原由。
“还能怎么个事儿,有贱人玩儿阴招……”
禾晓夏白眼翻上天,言简意赅的说了情况,随后就直接步行回自已所在的小区。
不知时间淌了多久,月光更盛,何渺才回魂,发觉屋里安静得出奇。
白柃煜呢?
素日里,自已一回来,他就要问自已收获如何的。
想着,何渺抬头,正对上男人平静的视线。
他就在不远处,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已。
何渺扯出个笑容,有些僵硬:
“今天是赔本买卖。”
“生意都是有赚有赔的,比起生意……”
说着,白柃煜已到近前,抬手从她发丝间捏下一块月饼残渣。
“我还真是要谢谢你,没留我一个人过中秋,甚至还给我带回来了块月饼。”
“禾晓夏都跟你说了?”何渺反问。
白柃煜不言,算是默认。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现在好人不多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破局的,而且……”
何渺呼吸起伏强烈,正要撤开话题,指尖忽然一暖。
白柃煜伸手拉住了她:“你没有责任一定要向我保证什么,也不需要刻意压抑自已的情绪,强迫自已思考。”
何渺僵住,清明的眼里带着踌躇迟疑。
“你可以继续往下骂,”他将话说得更直白,“把所谓的生意、正事,都先往后放一放。”
声落同时,就是一声难抑的抽泣,透明的长痕从眼尾滑下。
可本能还是让她咬唇隐忍,不发出哭声来。
“为、为什么你能看出来……”
“因为我和你一样。”
白柃煜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从没害过聂芸盼,却被所谓的真爱至上,迫害至此。
她单纯的想完成心愿,甚至没想过牟利,却被倒打一耙。
“我也是孤儿院出来的,我受过恩惠,我不可能害人!”
前世,她也出身孤儿院。受匿名资助才读完高中,上了大学。
将近七年的时间里,何渺与资助者只有短信往来。
虽未谋面,可每日的关怀问候,让她觉得自已也是个有长辈关爱的孩子。她也按照资助者的鼓励,逐渐乐观,大胆尝试。
临毕业时,匿名资助者过世,她才知道那是个得了尿毒症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人住在养老院,儿女俱全,却连丧事也未出席。
直至丧事办完的一个月后,老太太的儿女才找到了她。
原因是老人的遗嘱中,留下了十万现金遗赠给何渺,老太太的儿子说她为钱谋杀,要她赔人命钱。
争执间推搡动手,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我没有算计过任何阴谋,可他们甚至连多问一句都没有……”
委屈控制不住的往下滚,俏脸花了一片。
白柃煜没劝她不哭,也没急着安慰。只等着她闹腾疲累,才拿了温毛巾来。
何渺还在出神,耳边几声杂音都被情绪屏蔽。
忽得下巴一暖,随后温热扑上面门。
如同给猫儿擦脸一样,白柃煜拖她抬头,轻柔擦拭她的脸颊和眼尾。
何渺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在他的鼻梁薄唇上扫量后,又瞄上他的眉眼。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