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堂。
宁远侯夫人扶着丫鬟,走进了正房。
她看着歪在临窗大炕上的老夫人,轻声说道:
“顾家传了话来,说是湄儿自打上次落水以后,到现在还没行过经,大夫说她是寒气入体,伤了身子,要好好调养!”
老夫人当即眉头大皱:
“这如何了得?寒气入体,还停了经,以后怕是有碍子嗣!跟阿砚一般大的公子哥儿,孩子都快开蒙了!湄姐儿这样的,阿砚怎么能娶?!”
“刚刚听阿砚的意思,他觉得选谁都无妨,薇儿也可以。”
“我还是觉得薇儿太要强了些!可湄儿身子都冻坏了!难道又娶一个老四媳妇那样的进来?两权相害取其轻,只能选薇儿了!”
她皱着眉,叹息道:
“湄儿那里,你多送些药材补品,多找几个太医去给她看诊,多关照关照!她毕竟是在咱们府里落的水,你也要上心些!”
“是,老太太,儿媳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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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声堂,东厢房。
姜妘坐在谢辞砚的卧房中,十分的拘谨。
她不好乱动乱碰,只好偏过头去,看帐上的刺绣。
雁声堂什么都是好的,帐上的刺绣也不凡。
不仔细瞧,会以为这只是一顶月白暗纹锦帐,坐近了才发现,上面用暗了一个度的绣线了一幅竹林七贤图。
人物、景致、山水......全都用绣线细细勾勒,巧夺天工。
姜妘绣工实在太差,赏这副绣品,既是打发时间,也是想要学到些皮毛。
她坐在床沿,仔细观察着绣品的针脚。
谢辞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幅美人画卷。
画上的美人垂着头,露出那段白生生的颈子,恰如春光下孱弱细嫩的花茎,实在勾人。
他眸色一深,走过去,俯身吻上了她的后颈。
“嗯......表哥轻些......好歹脖子上......别留印......”
她浑身颤抖,眼睫渐渐湿了......
屋子里,帐幔飘荡,银钩空垂。
旷了一个月,他贪得更厉害。
床榻剧烈摇晃着,梦魇般的降真香萦绕着她......
男人嗓音冷冽的嗓音变得喑哑,叫了四五回水,才肯停了下来。
窗外,夜幕早已降临。
灯火透过帐子,昏蒙蒙的照着。
他散着发,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眼睫落下一小片阴翳,显得鼻梁高挺如峰。
那双漆黑的凤眸眼皮微垂,瞥了她一眼,问:
“你和湄表妹更要好?”
她早已倦极,嗓子也哑了,闭着眼睛,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她不行了,只能换薇表妹。”
她脑子混沌得厉害,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和白芍之前是一个意思。
——顾子湄若是正妻,更能与她妻妾和睦。
她心中一阵厌烦,闭着眼睛,不说话。
昏黄的灯火照得她脸上,长睫濡湿,面颊染上浓艳,一缕发丝黏在她诱人的绯唇上,更添一抹风情。
他忍不住,撩开那缕发丝,吻着她的唇,气息不稳:
“不想要一个宽厚贤惠的主母?”
“表哥的正妻人选,哪里是我能说嘴的?”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让她欺负你。”
她只当这话是耳旁风。
顾子薇先前就敲打过她,如今兜兜转转还是要定下顾子薇。
那她必须更谨慎,免得触了顾子薇的霉头。
睡意袭来,她脑子最后的念头是——该回落霞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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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昭月堂请安,姜妘晚到了一刻钟。
姜姗瞥了姜妘一眼,笑道:
“姐姐今日竟是睡迟了,我在外头叫了好几声都没听见答应。”
姜妘低着头,给老太太请了安,方道:
“老太太见谅,昨天晚上有些头疼,就吃了一丸药,又喝了一碗安神汤,睡得沉了些,叫都叫不醒。”
“天这么冷,想是昨儿又吹了风,冻着了,身子不好,在屋里歇着便是!”
“老太太待我这般好,我更不能躲懒了。”
“知道你要强!病了就报给二太太,让人去找大夫!身子要紧!”
“睡了一觉,已经不疼了,老太太别担心。”
“那就好。”
老夫人点点头,看向众人,道:
“不单妘丫头,以后你们谁要是身子不好,就歇着吧,不必过来请安了。”
这话只能听听罢了,谁都不敢当真。
这个时代,每日给家中长辈请安是应有的礼仪,除非真的病得起不来身了,否则就是不尊敬老夫人。
众人纷纷笑道:
“还是老太太体恤人!”
“老太太这里一碗茶都是好的,我们来给老太太请安,也是想多讨碗茶吃!”
“可不是!老太太这里的玉蝉还泡得一手好茶,等闲人可尝不到玉蝉姑娘的手艺!”
......
接连不断的奉承让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当即便叫来了玉蝉:
“快来!给这些馋猫儿泡一壶茶!解一解她们肚子里的馋虫!”
姜妘挺着酸软的腰肢,退至一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那人昨天就弄得狠,今天早上上朝前又要了她一回。
她实在累得厉害,这才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