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落霞山,一如既往地屹立在无尽山脉的边缘,如同一位伟岸的巨人,牢牢地守卫着这一方天地,任凭山雨欲来的催人之势如何强烈,都不能使它的身体产生丝毫的晃动。
此刻已是深夜,但落霞山顶的缥缈峰上,却是一片火光熠熠,整个峰顶亮如白昼。
神凤营的校场之上,所有神凤将士,包括预备役在内,都已整整齐齐地列队,默默静立于场中。
尽管已经集结了上万人,但除了那呼啸的狂风和呼啦啦的青草树叶相互拍打的声音之外,整个场内都没有半点杂音。
某一刻,校场一侧的高台之上,原本与风花雪月梅兰竹菊八女排成一排的邱凤突然上前一步。
她的手中依然持握着那柄大刀红焰,气势磅礴的大刀搭配着如同燃烧着的热血一般的色泽,令她整个人显得威声赫赫。
邱凤的目光在校场中的将士们身上缓缓扫过,从她亲自率领的神凤营,到距离她最远的菊营阵列,每一名士兵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注目,没有一人例外。
随后,她缓缓收回了目光,于此同时,她手中的红焰刀身之上,聚起了一泓灵光。
邱凤微微吐了口气,而后将目光投向了在狂风之下猎猎作响的军旗,沉沉地开口说道:“将士们,姐妹们,相信在来此之前,你们的长官已经将集结的目的尽数告知,我在此便不再多言,现在,是你们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选择继续跟随我们的,我邱凤无限欢迎,并且在此保证,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我将用我手中的大刀,带领你们,杀出一条坦途,去追寻那前所未有的自由,去拥抱那截然不同的人生!
当然,这其中的艰险没人能说得清楚,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因为从古至今进入无尽山脉之人无数,但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谁能在深入无尽山脉之后活着出来。
或许他们之中,有的已经到达了那传说中的圣地,但根据史料记载,更大的可能却是,他们已经埋骨于深山老林之中了。
所以,想要退出的,也请立刻站出来,否则若是进了山中,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你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是去是留,三天之内必须做出选择”。
邱凤偏过脑袋:“军需官!”。
“属下在!”,高台之下一人越众而出,高声应道。
“即刻起,凡退军者,可在于军需处完成登记后,将军功折算成银钱,你要积极配合,不得有半点阻碍!”
“是!”
“三日之后,大军开拔,目标,无尽山脉!”
说完,邱凤便转身,向着高台之下行去,其余众将也都纷纷跟上。
邱晓菊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在犹豫了一会之后,才猛地转身,跟上了邱凤的脚步。
她的心中着实有些不忍,因为在转身离去之前,她看到的是台下将士们眼中的坚毅的目光。
正如沈如花所言,既然她们已经前来投军了,那么她们要么是走投无路,想要背水一战之人,要么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坚定之人。
否则,在这个向来都是男耕女织的时代之下,有哪个正常的女子,会做出应招入伍,上场杀敌这种事呢?
甚至只是想想都是绝无可能的!
现在看来,她们心中的火并未因为大姐的决定而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
但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神凤军并没有足够的装备物资保证她们的安全,所以对于这些普通将士来说,不走,便意味着死亡。
此时的秦朝阳终于从柳依依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明白了此次集结的原由,在扫了一眼高台之下那些女兵们的坚毅目光之后,立即向沈如花告退一声,而后匆匆离去了。
望着秦朝阳略显匆忙的动作,沈如花自然明白他此时离去是为了做什么,虽然知道并不能影响结局,但她也并未出声阻拦,而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之后,便跟随邱凤离开了校场。
......
就在神凤全军于校场之上集结完毕之际,微凉的秋风早已卷起了浓浓夜色,越过了千万里的山河,深入了邱国腹地,来到了距离东海不过数十里的栖霞城内,并在城内最中心的一座气势恢弘、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前,悄然地消弭于无声之中。
金銮殿,邱国的朝堂之所,此时殿内一片灯火通明,但偌大的宝殿之上,却只有两人在此。
更为奇异的是,二人皆是一身显眼明亮的龙袍,只是一人已是老态龙钟面露疲惫,而另一人则是风华正茂神采奕奕。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二人的面貌隐隐有着几分相似。
邱天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父皇,耐心地等待着他将手中的折子看完。
他注意到,已年近六旬的父皇,在这个启灵境巅峰强者本应是最为强盛的年纪,却因为常年操劳国事显得格外憔悴,甚至双鬓之上都染上了斑白之色。
良久,邱储基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合上了手中的折子。
“为什么?”
他有些无力地靠坐在通体黄金打造的龙椅之上,看了一眼貌似恭敬地立于下方的儿子,随即又将眼睛闭上,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鼻梁。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让位于你,但我需要一个理由。”
邱天平静地道:“父皇英明,不知父皇需要什么样的理由?”。
什么理由?
你问我?
邱储基手中的动作一滞,重新睁开了眼睛。
虽然知道邱天是在明知故问,但他还是耐心地道:“自从你举兵谋反的消息传来之时起,我便一直在思考你的动机何在,但却始终没有想明白,所以在达到你的目的之前,是否可以为我解惑呢?
你明明已经是太子,且无其他兄弟与你相争,只要再等个十几年,待我力不从心之时,便可顺理成章地坐上这把椅子,为何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行此不智之举?
难道真的像某些人所猜测的那般,你是被那来自内域的尘影宗所胁迫,不得已才为之的吗?
可若是尘影宗想要迅速掌控我邱国势力,直接来找我不就可以了,又何需像现在这般大费周章?
所以,这其中的原由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