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快救娘娘!!!”
缎雀哭喊一声,毫不犹豫地冲进火场之中。
长安面色一沉,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将白芷玉打横抱出了厢房。
“把门堵上!!别让那个贱人逃出来!快!!!”
白芷玉费力指着厢房的门,朝长安厉声吩咐道。
长安将白芷玉放平在地上,转身抱起门前的石墩,死死将门抵住。
白芷玉幽幽松了口气,待火势越来越大,她才任由缎雀将自已拖拽出去。
“来人啊!!走水啦!!来人啊!!!走水啦!!!”
冷宫周围来往的宫人,忽见冷宫燃起大火,纷纷一脸焦急地相互传告。
霎时,冷宫前人头攒动,一片混乱。
我将提前沾湿的抹布死死捂在口鼻处,匍匐着想摸去嫽常在的厢房,将她的尸身挪过来。
只可惜,我干推了两下门,门板纹丝未动。
应该是被白芷玉的人堵上了。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烟也越来越浓。正当我心惊展自飞怎么还没来时,只听‘砰——’地一声,堵在洞口处的柜子被人一脚踹翻。
展自飞眉头紧蹙,穿过浓烟一把将我拽进了他的怀里。
“娘娘!!”
我抬头,眸中焦急地指了指嫽常在的厢房。
展自飞顿时了然,随后也学着我的样子,将我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湿布系在脸上,一脚踹碎了门板。
“你先出去等我!快去!”
说完,展自飞从怀中掏出一个湿漉漉地纸包,转手扔给了我。
我虽没听见展自飞说的话,却也凭感知读懂了他的意思。
我快速点了点头,护着纸包忙得从洞口钻出。
幸好洞的入口位于冷宫偏墙,这会儿大家都赶着去救火了,自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大口喘着气,因着方才洞口的遮挡全部被移走,屋内的浓烟登时从中成股涌出。
此地不宜久留。我飞速换上纸包里的太监服,即便衣料已经吸了不少纸包上的水分,我却因为极度兴奋和紧张,未曾感到一丝一毫的冷意。
换好之后,展自飞紧着便从洞口里冒出头。
见我已经穿戴妥帖,他赶忙将堵住洞口的大石头重新挪了回去,随即一把扯下围在脸上地湿布,定定道:“别抬头,别说话,跟着我。”
也不知我是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冷,还是因展自飞肃穆的神情而感到紧张。
我的双手竟开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展自飞见状,安慰似的抬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腕,这才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我不自觉吞咽着干涩地喉咙,嘴里仿佛含有泥沙一般令人不适。
只是没想,还没等穿过矮灌,迎面却撞见了匆匆赶来,满脸焦急地莲嫔和皇后。
我下意识想要轻唤出声,却被展自飞暗暗拽了下袖口。
我赶忙收紧喉咙,随即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展大人!!你看见酥酥了吗!?酥酥无碍吧!?”
没等展自飞开口,莲嫔紧着就是一通追问。说话间,语气竟带着丝丝细弱的哭腔。
我心头一紧,强忍着鼻酸,勉强随展自飞站住了脚。
展自飞下意识扫了我一眼,继而略带抱歉道:“啊……微臣没看见,微臣还有要事办,偶然路过罢了。”
“啊……”
莲嫔猛地晃了晃身子,转而一把抓住皇后的手,仓皇道:“云梨!云梨怎么办啊!!洞口的石头我一直没挪开!
酥酥一定逃不出来的!怎么办啊……怎么办……”
“莫要瞎想,酥酥一定会无事的。”
皇后语气沉凝,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眼底的不自信却异常明显。
莲嫔无措地看了看展自飞,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小太监’。
下一秒,她突然朝洞口飞奔而去,奋力挪动着巨石。
待将巨石轻轻挪动些许,滚滚浓烟霎时扑面。
莲嫔胡乱挥着面前呛人的烟,断断续续朝洞里喊:“咳……咳咳!酥酥!酥酥咳……你能听到吗!!”
莲嫔显然已经失了理智,若不是被皇后一把拽住,她定会顶着浓烟,不顾死活地往洞里钻。
俩人在身后起了争执。
我脊背僵硬一片,若不是展自飞坚定的示意我继续往前,我险些克制不住自已想要一把拥住她的冲动。
我狠下心,朝展自飞轻轻点了点头,这才重新迈开了步子。
……
等卿澄赶到时,我的厢房,连带着嫽常在的厢房已经彻底坍塌了。
虽然火已经熄灭,但从中翻滚而出的阵阵黑烟却依旧生生不息。
卿澄手指一松,檀木佛珠顺势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章台和胡三江二人,浑身是伤,却仍被御前侍卫强迫着摁在地上。
恍惚间,卿澄侧目而望,神情呆滞道:“阮……阮氏呢……?”
常廷玉心虚地将头偏向一边,随即挥来了前去宫院查看的一众人等。
为首的侍卫堪堪抱拳,低声道:“回皇上……属下等……在阮氏的厢房里……发现了一具焦黑的女尸……”
卿澄闻言,失神一般连连点头:“嗯,阮氏呢?”
侍卫稍稍一愣,好半晌才干吞一口:“回……皇上,那具焦黑的女尸……应是阮氏无疑……”
这句话瞬间拨动了卿澄紧绷的心弦。
闻言,卿澄赫然抬眼,直勾勾看向那名侍卫:“你哪里来的?”
侍卫登时怔愣,片刻后低声回应道:“回皇上……属下是您亲封的御前总领司,上任已有三年。”
卿澄继续点头,半晌浅浅开口:“来人,杀。”
众人皆是一愣,常廷玉更是惊地舌头都打了结:“皇皇皇上……这……这……”
总领司明显在怀疑自已的耳朵,愣愣抬头看向卿澄:“皇上……属下有何错?”
卿澄闻声垂眸,似笑非笑地回看向他:“胆敢在朕的面前胡说八道,朕要杀你,又有何错?”
白芷玉不可置信地看向卿澄,双手紧着便攥在了一起。
总领司被拉下去后,卿澄转而看向跪在一旁的章台和胡三江,缓缓开口:“你俩……为何这样狼狈啊?”
章台因着下颚被打脱,无法开口说话,胡三江只好硬着头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向卿澄禀明。
听罢,卿澄忽的侧过身,一双眸子深如暗穴,让人从中寻不出一点儿光亮。
“芷儿?确有此事?”
卿澄怪异开口,神情也不似正常人一般。
白芷玉恍然意识到了卿澄的异样。
她干巴巴地吞了口口水,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努力挤出笑容:“回皇上……臣妾只是想……看望阮氏……毕竟……毕竟……”
“朕从前怎么就没怀疑过你呢?”
卿澄兀地打断白芷玉的话,阴戾地咧了咧嘴。
“青柠……不会也是你的手笔吧……?”
白芷玉登时大惊,急忙跪在卿澄脚边哭喊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一向待人向善,又怎会害自已的娘亲呢!?”
卿澄就这样暗暗注视了白芷玉一会儿,好半晌才直起身,眼底晦暗道:“章台,胡三江,疏忽职守,赐杖刑一百;樟怡宫长安,性情暴虐,违抗圣旨,赐凌迟;樟怡宫缎雀,纵容无度,难作大用,送去辛者库服役吧。
至于……粟妃嘛……”
卿澄停顿两秒,随即漠然地看向她。
“遣去东宜山为苏氏守孝,无诏不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