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唐母再一次返回亭子里时,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她四处张望,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他们去哪了?已经被家人接了走吗?怎么可能呢?我走的不远,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而且天空还飘着小雨丝。”
她不甘心的又往亭子里走近一些,才看到刚才两人坐着的地方还放着那包点心,油纸包已经被雨丝打湿。
“真是的!不想要就不要接着呀,这不是糟蹋东西吗!”唐母心疼的拿起那包点心就离开了。
过去没几天,唐母就听说附近的村子里有人走丢了,听说是个五岁大的小女娃。
唐母这才回味起来,那老头浑身透着古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但他怀里的小女娃感觉跟他很是亲昵,并不像拐带出来的,唐母这样跟自已说。
直到前不久才听说秋浦湖里打捞出来一个小女娃的尸体,听说身体被什么东西吃的破烂不堪,没有了人样。
唐母觉得事有蹊跷,怪老头八九不离十不是善类,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她跟任何人都未曾提过,但小女娃的事,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底,让她想忘却又忘不掉。
不管那个老人和小女娃有何恩怨纠缠,跟她都没关系,可对于老头忠告的话不可不信,不可不听,自从三年前阿蜜在后院种下那颗桃树,一切都变了。
唐母的目光落在那颗桃树上,碧绿油亮的叶子经过雨水冲洗,变得更加绿了,绿叶间开放着一枝枝一簇簇粉色的桃花,满树灿烂。
可这桃树花开四季,让人如何不疑,如何不惊。
人迹罕至的深山幽谷里,好些修成人形的妖邪精灵游荡世间,只不过人界自有章法压制它们,虽然坊间很少传出妖灵害人之闻,但蛊惑人心对于它们来说轻而易举。
唐母活了几十载,自然知晓人间有妖魔,绝非虚言。
在她十多岁的年岁里,就曾亲眼见过叔父被房梁上的乌蛇残害的经过。
那一年,叔父本意想翻新老宅,当他带着家人把后院的一间废旧的柴房收拾出来时,房梁上突然掉下来一条浑身乌黑的蛇,将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
那蛇已有小儿胳膊粗,身体盘成数圈,仰头打量屋内众人。
叔父拿起门后的木棍,挥舞着假意呵斥那条蛇,想要驱赶它。
但乌蛇并不惧怕,慢悠悠钻进墙角码好的木柴堆里。
看到乌蛇并没有把叔父放在眼里,叔父气急败坏抡起锄头就向乌蛇砸去。
婶婶急忙拦住他:“可别杀生!这也算守家龙,伤不得!放了它吧。”
叔父一把推开婶母,指着屋内围观包括唐母在内的一些孩童,不耐烦的说道:“你竟信这些东西!咱们家孩子多,又闹腾,这蛇如果有毒,将来必是大患,万一咬到哪个孩子,命都会赔进去!”
乌蛇似乎感受到叔父的暴怒,加快速度游进柴堆里。
锄头带着疾风砸下来,只砸到了乌蛇的尾巴,最终还是让它逃离了柴房,钻进屋外的墙缝中,消失不见。
这件事过去没几天,叔父的双腿就被倒塌的院墙砸断,落得个终生残废。
那也是个阴雨连绵的天,唐母带着年幼的弟弟在自家屋后的水渠边挖泥鳅。
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叔父家的后院,而叔父正在举着伞,路过那道布满裂缝,让乌蛇侥幸逃脱的墙,朝着唐母家走来。
就在这时,唐母明明看到叔父的双腿不停地迈着步伐,却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只是离得远,她看不清叔父的表情。
叔父的周身似有黑烟缭绕,他的背后就是青葱苍翠的山林,一黑一绿,原地踏步的叔父,静止不动的树木和墙壁,一动一静,这一切跌入唐母的眼中,成就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这场景让同样年幼的唐母惊恐万分,她站起身来,全然不顾裙子里兜着的两条小鱼掉在地上,扑腾几下又游回河里。
然后便是院墙倒塌的巨响,紧接着叔父的惨叫声响起。
从这以后唐母才知道,那乌蛇肯定不是一条普通的蛇,不知活了多久,说不定已经有了灵性,报复心也强。
经此一事,母亲也告诫她,天下万物皆有灵性,草木亦有心,做人要善心伴随性,心存善念,天必佑之。
雨越下越大,打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这让唐母的记忆由幼年时期回到眼前。
暂且不论秋浦湖遇到的那个怪老头,是不是妖物所化,就是眼下,自家里肯定是被什么妖灵盯上了。
她靠向门框,捧着脸,目光透过雨幕,落在那些娇艳的桃花上。
“这桃树是阿蜜三年前种下的,白絮那个女人也是三年前搬来的,莫非两者有什么联系?”
唐母暗自分析:“白絮没搬来永合巷之前,阿蜜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自从和白絮熟悉之后,阿蜜彻底变了,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被什么附体夺魂了一样…”
思及此,唐母只觉背脊冒汗。
她觉得白絮不是寻常姑娘家,但硬说她是个妖灵所化,又好像说不通。
除了她特殊的身份,其他和正常人也没什么不同,况且她在这条巷子里生活了那么久,从没生过事端。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唐母恶狠狠的盯着那棵桃树,决定砍了它。
因为现在的唐蜜,把大部分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白絮身上,剩余的时间要么坐在房间里发呆,要么对着这棵桃树发呆。
只不过偶尔也会恢复正常,对着她这个做娘亲的撒撒娇,那一刻,唐母才会感觉唐蜜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