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啦!云月楼新品‘鸿衣羽裳’限量抢购啦!‘叶子’泥膜限时抢购啦!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京都街头,一位男子正站在一座高楼前吆喝。
整句话里有好几个此前从未听过的词语,但因为念了不下十遍,已经朗朗上口,有所意会。
据说,这是云月楼老板想出来的说辞,说是他们家乡那边做生意时使用的专业术语。
男子刚喊了一嗓子,行经楼前的男女老少,听闻“限时限量”四个字,立刻撒开脚丫子争先恐后往云月楼跑。
云月楼是一月前开张的专门卖胭脂水粉与衣袍的新楼,建在京都城郊处,地理位置几乎与明王府不相上下。
是以整座楼建成与装修的两月间,从无人关心此楼是谁所建,打算用来干什么。
这两月内,建筑工人没闲着,宁君哲也没闲着。
宁君哲跟步竫舟提出分道扬镳那晚,步竫舟又变成了久违的活阎王。
他告诉宁君哲,只要宁君哲为他赚取到一千万两白银,他随时放宁君哲走。
宁君哲迟钝地重复呢喃:“一千万两……”
几秒后,蓦然目瞪口呆,气得想掐死眼前的男人:“一千万两?!”
这厮之前连自已娶媳妇的一千两都没有,竟然还狮子大开口,让他当牛做马赚一千万两才肯放他走?!
这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诶,你别说,还真有区别。
区别就是步竫舟打算启用陛下赏赐的那块地,但他还没想好用来做什么,现在就交给宁君哲随意发挥。
无论宁君哲在这块地上做任何买卖都行,只要不犯法。
一旦赚取到一千万两,宁君哲随时可以走人。
咱先姑且不论这是不是天方夜谭,就单凭步竫舟说一不二的品质外加挑衅的眼神,宁君哲就不可能认怂!
他当即决定运用自已的现代知识和商业头脑,让步竫舟对自已刮目相看!
人类活动从来离不开衣食住行,京都繁华,达官显贵不少,要想赚有钱人的钱,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云月楼应运而生。
云月楼将所有前来消费的客人划分等级,消费越多,身份越尊贵,身份越尊贵,越能享受到更高楼层内更好的服务待遇。
除却经营理念,宁君哲还搭配饥饿营销的手段使用,隔三差五出一些限量新品抢购活动,把云月楼的货品有价无市的事实深深刻进这群有钱人的脑子里。
渐渐的,云月楼名声大噪,吸引来更多愿意一掷千金求购的人。
这个时候,宁君哲又改变策略,提前放出新研制的孤品将于某日进行公开竞拍,价高者得的消息。
此消息一经散播,这件孤品,往往会被炒至成千上万两。
云月楼的生意越做越红火,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在京都商圈站稳脚跟。
傍晚时分,宁君哲把云月楼的账本抱进步竫舟卧房,一会儿请他查账,清点一下到目前为止,一共净利润了多少钱。
要不是这里的很多文字他都看不懂,哪里还轮得到这万恶的资本家来检验他的劳动成果。
自从宁君哲绞尽脑汁忙云月楼的生意后,就很少关注步竫舟在做什么。
只知道一周一次的查账,三周有两周几乎都不在,每每要等到很晚才能见到人。
六婶见他抱着厚厚的账本进门,一边说王爷带着流叔和沈著出门了,一边给他倒了杯茶。
他把账本放到四方桌上,甩了甩胳膊,才笑吟吟从六婶手中接过茶水一口气喝完。
茉莉花茶的清甜从口腔润至肺腑,浑身的疲惫顷刻被拂去大半。
宁君哲将空杯递还给六婶,朗声道谢,六婶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心疼与关怀。
“好孩子,看你这段时间都累瘦了,六婶给你做好吃的去。”
瘦了吗?
宁君哲低头看自已的腰围,好像是比之前要清瘦很多,忙起来完全没发觉。
六婶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多了盘颜色粉嫩的糕点。
“君君,你先吃点儿垫吧垫吧,别饿出什么毛病。”
“六婶真好~”
宁君哲给了六婶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毫不吝啬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六婶喜不自胜,一边说着“这孩子真爱撒娇”,一边哼着歌离开。
七月百花开,明王府的花也竞相争艳。
宁君哲坐在窗前的矮榻上,一边吃着玫瑰酥一边等。
不知不觉一盘玫瑰酥都吃完了,还不见步竫舟回来。
累了一天,眼下又吃饱喝足,困意便渐渐袭来。
宁君哲不知道六婶后面有没有进来叫醒过他,只感觉迷迷糊糊中好像被人轻轻抱了起来。
对方身上有久违的清冷幽香,令人心安。
他原本想抵挡住困意席卷睁开眼睛看看对方,奈何闻着这香愈加陷入了沉睡。
翌日清晨,宁君哲睁开眼,发现自已躺在步竫舟的大床上,条件反射下腾地坐了起来。
坐起来后又暗自傻笑犹如惊弓之鸟的自已。
笑到一半,一道清冷的男音蓦然响起:“偶尔睡一睡本王的床榻便如此高兴?”
宁君哲惊了一下,抬头闻声望去。
窗边矮榻上的步竫舟曲起左腿,右手轻轻放在账本书页上,左手抵在膝盖和下巴之间撑起脑袋,正一瞬不瞬注视着自已。
一周不见,他好像也清瘦不少。
轮廓分明的脸更显立体,眉宇间更添英气冷冽,墨蓝色锦袍衬得整个人愈发沉稳清俊。
宁君哲连忙从床上下来,一边往矮榻走,一边问:“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步竫舟始终目光不移地盯着他,语气散漫舒缓:“昨晚。”
“王爷怎么不叫醒属下……”他微微探头,见账本已经看到最后一页,旋即问,“王爷看完了?收益怎么样?”
从宁君哲做生意以来,步竫舟已经从他口中听到不少奇奇怪怪的话,现下已经能自如理解。
“不错,总计赚了五百万两。”
是个经商奇才。
“这么说,只要稳定经营,再有一个月,属下就能达成目标了?”
宁君哲从来没体会过靠自已赚大钱的滋味,此刻难掩兴奋,丝毫没察觉到男人眼中隐隐变化的情绪。
步竫舟定定地凝视着他,不答反问:“你还是要走?”
一心投入事业后,他已经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突然被问及,也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犹豫中,步竫舟起身下榻,尤为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往外走:“随本王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