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也有些伤感,但脸上依然平静。
她三岁就被抛弃,本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却在街上流浪。后来被梦婆收养,一日三餐的问题得以解决。但从小缺失的父母之爱,却永远无法弥补。
“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不要管我,有多远走多远,知道吗?”
梦婆越说越动情,竟开始哽咽起来。
阿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漠,也习惯了对别人冷漠,安慰人或被人安慰这种事,对她来说既遥远又陌生。
“嗯,我知道了。”
阿秋乖巧地应答着,低头躲进了自已的小房间里。
仙姑今天到底怎么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阿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敌不过阵阵困意,沉沉睡去。
……
秦时明醒来下楼时,胡翠萍已经出门了,不知道是出去买菜还是给杨筱桃和吕海棠送饭去了。
餐桌上有小碟压着一张纸条,秦时明拿起来看,上面写着:“早餐在锅里,自已拿出来吃,别饿着了。”
秦时明心头一暖,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锅里是他最爱吃的油条加豆浆,他心情大好,
“啪!”
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楼上除了狸花,没有其他活物,不会是黑衣人又来找什么吧?
秦时明警觉地朝楼上望了一眼,悄悄地顺着楼梯摸了上去。
果然是黑衣人。
露台上,一个身型娇小的黑衣人右臂撑住门框,左手按着小腹,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受了不小的伤。
黑衣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猛然回头,一脸的怒意加恐慌。见是秦时明,神色才缓和下来。
“阿秋?”秦时明有些不敢确定。
眼前的黑衣人没有蒙面,一头乌黑秀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尽管如此,从露出的部分,还是能看出她脸庞的瘦削和苍白。
阿秋声音尖中带沙,而且行事冷酷果断,这让他一直以为阿秋是个瘦弱的男孩,没想到她是个清秀女子。
“噗!”
阿秋精神一松,一口鲜血吐出,身子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倒。
秦时明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将她托住。
“你怎么样啊?送你去医院吧?”
可阿秋却紧咬牙关,缓缓摇了摇头。
秦时明只好将她扶进房间里,也不管什么避讳,先将阿秋放床上,然后下楼打水。
忙活了好一阵,才将阿秋身上及地上各处的血迹处理干净。
阿秋早已因体力不支而昏睡过去。
怎么回事?秦时明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偏偏这时狸花猫又不知跑哪里去了,想找个人商量都没有。
难道梦婆出事了?秦时明很想去梦婆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在阿秋这样的情况,哪里都去不了。
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过,一条黑影从窗台掠入,狸花猫嘴里衔着一扎艾草蹲立在窗边的书桌上。
“陌寒,在房间四角及露台都放一些艾草,可暂时阻隔一下阿秋的气息,防止有人跟来。”
秦时明没见着人,但图阑珊的银铃般的声音从狸花猫的方向传来。他也没过多询问,马上照做。
他刚把最后一株艾草放在楼梯口,楼下就传了脚步声——是胡翠萍回来了。
为了避免胡翠萍上楼发现阿秋,他主动跑下楼去迎接。
“妈,回来了?”
胡翠萍进门看到灶台上热着早餐的大锅锅盖打开,里面的油条和豆浆一点都没动,正欲发作,回头却见秦时明风风火火地赶下来。
“早餐都没吃?今天怎么这么晚?”
见儿子下楼迎接,还主动招呼,胡翠萍的气消了大半。
“哦,这不正要下来吃嘛!”
秦时明嘻嘻笑着说。
“中午你去送饭吧,唉,跑来跑去,人老了,腿脚有些不灵光了。”
胡翠萍放下手中食材,边系围裙边说。
“哦!”秦时明担心阿秋,想留下来照顾一下她,但又找不出什么借口,只得先应承下来。
“我上去吃啊。”
秦时明端着油条和豆浆上楼。他在想,万一中午来不及赶回来,起码不能让阿秋饿着。
“她怎么样?”
秦时明将油条和豆浆放在桌子上,回头问狸花猫,平常得像两个正常人之间的对话。
“受了内伤,还比较严重,不吃药的话可能撑不了多久。”
秦时明不方便检查阿秋的伤势,图阑珊刚才以灵识探脉,将阿秋的经脉检查一遍,发现她气田干枯,气息紊乱,显然是被人内力所伤。
而且从她伤势判断,伤她的人修为不低,应该在器境八九重之间。
“我刚好要去医院,正好开些药回来。只是她……”
“不用担心,在她来的一路上我都放了艾草,艾叶的气味可以掩盖她的气息,追杀她的人一时半刻应该发现不了她在这里。”
“那就麻烦你暂时照看一下了。”
秦时明自然而然地在狸花猫的小脑袋上抚摸了几下,忽而想起自已会过敏,一骨碌站起来,跑到楼下去洗手。
心中有了计划,去医院也就不是什么苦差事了。秦时明趁洗手的当口顺带把菜也洗了,高兴得胡翠萍喜不拢嘴。
……
秦时明提着保温饭盒到医院,在原来的病房却没见杨筱桃和吕海棠,一问护士才知道她们转到了顶楼的的高级病房。
在顶楼的护士站一番登记,又通知了杨筱桃出来接,秦时明才得以进入。
杨筱桃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发髻松散,一脸倦容。估计是担心吕海棠再出差错,所以寸步不离地守着,一夜没睡。
吕海棠倒是被收拾得干净得体,只是依然目光呆滞,知觉失调。
“筱桃阿姨,小棠怎么样啊?”
“精神还算好,只是外伤太多,现在她全身上下都贴满了药膏。”
杨筱桃忧心忡忡地说。
“筱桃阿姨,你也别太伤心,注意身体啊!”
秦时明心里充满愧疚。
“谢谢小明,这段时间辛苦你跟萍姐了。”
杨筱桃取出保温饭盒里的鸡汤,将饭菜又重新盖好,以保持温度。
刚从保温饭盒里拿出来的鸡汤,还腾腾冒着热气,连吕海棠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吕海棠现在所处的是高层的单间病房,空气好,又安静,的确更有利于她的身体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