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宁睫毛抖了抖,陷入了沉思。原本只想在这宫中平安终老即可,可初入宫,就不知原因的得罪了荣妃,这宫中人多是拜高踩低,自已自然不会有好日子过,原本少些衣服用具什么的,都能凑合着。可如今少的,是碳火,这冬日漫长难挨,若是没有充足的碳火,恐怕真的会冻死,自已这样卑微的家世,恐怕冻死了也就拉去乱葬岗扔了,连个全尸都没有。
如是想着,林婉宁坚定了信念,不能这样下去了。虽未想过荣宠加身,可也不能丢了小命,更何况还有这些人跟着自已,他们忠心,自已也不能不顾他们死活吧。
既然不能争宠,那就找个姐姐依靠,想来会比盼着皇上的宠爱更持久些。
荣妃恐怕不会接受投诚。
江妃与太后同气连枝,也不能。
如今之计,只有抱紧皇后的大腿,才能确保自已和身边人不缺衣少食的度过余生。
林婉宁点点头,决定明日就去找皇后。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抱紧皇后的大腿。
翌日,林婉宁起床洗漱完毕,专挑了半上午的时辰准备去皇后宫中,此时,大家应该都请过安了,自已也好与皇后单独聊聊,表表忠心。
林婉宁一心想着马上要有十足的碳火过冬,心中兴奋,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些:“芝兰,走快些,皇后娘娘宫中定然暖和,咱们先去蹭蹭暖炉。”
行至御花园时,忽瞧见前面一抹明黄色身影,林婉宁赶忙顿住脚步,那浑身带着威严的男子自然看到了他。
现下退出去装没看见,也不能够了,林婉宁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依旧是君王不辨喜怒的声音。
林婉宁正要起身,可冻的僵硬的腿忽而没用上力,往前倾了一下身子,差点摔倒。
男子反应极快,大掌伸出握住了小手,林婉宁借了力站直身子想抽出手来。
裴玄清眉头一皱,又将手中的柔夷握紧了些。林婉宁感受到力度,又抽了抽,没抽出来。心中一声惊叹,好暖和!
既然抽不出来,便也放弃了,这样暖和的手炉,不知今日能不能向皇后讨到。
“手怎么这样凉?出来多久了?”裴玄清问。
林婉宁抿抿唇低垂着头答:“臣妾刚出来,手凉是……”林婉宁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说宫殿中与外面一样冷,手凉与出来多久没关系吗?这样,好像在告状似的?
裴玄清看她欲言又止,以为她病还没好,可明明他收到的消息是她早停了药。
身子没好,还不肯好好吃药?裴玄清眸色深了深,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环住女子,复又拉起她的手往来路走去。
林婉宁身上忽然多了件披风,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拉起手要走,刚一抬脚,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裴玄清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天哪,今天要把一辈子的人都丢完了。林婉宁恨不得刨个坑给自已埋进去。
裴玄清手未收回,顺势将她拦腰抱起。
林婉宁惊呼一声,连忙抬手环住了裴玄清的脖颈。她抬眼,这个角度刚刚好能看到他的下巴,下颌线分明,还有滚动的喉结,她忽然觉得身子有些热起来了,脸和耳朵都热热的。
裴玄清将林婉宁抱上龙辇,无需说话,富康公公便道:“都愣着干什么?去逸梦轩。”
二人乘龙辇一路回了逸梦轩,这次一路上可被不少宫人看见了,林婉宁知道今日之事逃不掉了,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没有风声传出来。
她心跳的停不下来,这位帝王冷漠严肃,实在不能不让人害怕,如今带着自已一同乘龙辇回宫,这到底怎么想的?
忽然一股灵光在脑中一闪。难道他发现她病好了,却没上报,现在故意闹得这样大,就为了再将她拉到后宫众人面前,被针对刁难?不会吧?这皇帝为他的宠妃竟能做到如此?她悄悄抬眼看他,他目视前方,面色平静,未见波澜。
裴玄清并不知林婉宁心中所想,龙辇停在逸梦轩宫门口,他又将她抱起,一路回了殿中放在榻上,还有些舍不得手上的触感,可又怕太过激进吓到她。只退后一步道,“病还没好就别出去乱走动,手这样凉,万一更严重了可怎么好?”
林婉宁仔细思索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真的不知道她在装病,可也许,还有别的意思?
裴玄清扭头看了看,才发觉这屋中没有火炉,回头看了看低着头的女子,哪还不明白。
“哼,富康。”帝王一转身,周身气息又冷了几分。
富康公公赶紧进来:“皇上……”
“去叫内务府刘德全给朕滚过来。”
富康公公人精似的,这皇上刚才还好好的,抱着林才人回了逸梦轩,看着心情挺好的样子,现在突然就生了气,定是林才人告状了。
富康公公笑嘻嘻的问:“可是逸梦轩短了什么,奴才去传话也好让刘德全顺路带过来。”
裴玄清眸色渐深,转身坐到檀木椅上,脸色晦暗不明,“让他自已想。”
富康公公咽了咽口水,这位年轻帝王十五岁登基,如今不过二十二岁,自已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来猜不到他的心思,喜怒难测,阴晴不定。
“是。”富康公公急忙退下去传话了。
林婉宁在贵妃榻上眼睛都瞪圆了,这皇上又怎么了?自已干什么惹到他了吗?她又紧张起来,周遭的空气觉得都冷了几分,可身上却冒出了汗。
那厢
刘德全得了消息,赶忙连滚带爬的来了逸梦轩,进门时都慌张的绊了一跤,一个滑跪就扑在了地上:“奴才刘德全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德全帽子歪了也不敢扶,只将头扣在地上,身子都有些瑟瑟发抖。
裴玄清从檀木椅上起身走到刘德全面前,冷冷道:“朕将内务府交给你,你就是如此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