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
贺寻的声音像战争中的号角,解救了处在悬崖边等待结果的俩人。
“走、走了?”
厉玹川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嗯。”贺寻应了一声,然后向他伸出手,“下来吧。”
裴则迹一手护在厉玹川身侧,等着他躬身钻进去才收回手。
落地后的厉玹川还有些惊魂未定,连椅子都不知道找着坐,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贺寻又重新探出头,把手伸向裴则迹。
裴则迹收好手里的刀,揣回口袋,手伸出去的同时也迈出了一只脚。
可不知是他精神绷得太紧了,还是病还没好一时有些头晕,这一脚竟然踩空了!
贺寻心口一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伸在半空中的手。
“抓好!”
贺寻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他的手腕,坐在地上的厉玹川也发现了不对劲,立马站起来:“哥哥!”
挂在半空中的裴则迹晃了晃脑袋,他抬头眯着眼看到了惊恐未定的贺寻,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后怕感。
要是贺寻再晚一秒,他就会摔下去。
四楼的高度,不死也残!
裴则迹忍着还未消散的眩晕,另一手扒着窗台,一脚够上凸出的平台,整个人猛地一用力冲向贺寻。
贺寻也跟着他一用力,将人拉回来。
挂在窗户上的衣服也被惊动了。
那一秒,比刚刚那个刀疤男站在窗户边还要显得惊险。
贺寻靠墙坐在地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脚上,他大口喘着气,全身冒出的冷汗将他的衣服浸湿。
心脏在剧烈跳动,颈间的血脉筋络充血凸出来,仿佛随时会炸开,全身都在颤抖,贺寻用手捂着脸逐渐低下了头。
厉玹川同样也惊魂未定,愣愣的看着沉默的俩人。
裴则迹手放在地上,手心向上,右手手腕上还能感受到灼烫的温度,他看着自已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动了动。
刚刚还沉稳警惕的那个人,现在居然也感受到了越来越快的心跳,他眼帘轻颤,脸颊动了动。
“……哥哥,他手受伤了。”
这时厉玹川凑到裴则迹耳边悄悄说道。
裴则迹倏地偏头去看贺寻的手,一手撑地起身,裴则迹蹲在他身前,看到了贺寻右手小臂内侧被蹭破了皮,伤口有接近五六厘米长,应该是在窗台上剐蹭到的。
裴则迹起身去桌面上拿了自已的药,昨天从诊所带回来的那些,或许是医生看他一点说不通的样子,今天青青紫紫的,明天可能就会流血,所以他开的药有一小瓶消毒酒精还有碘酒棉签一类的。
裴则迹拿着这些药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还低着头的贺寻。
他知道贺寻现在状态不好,但手臂上伤要处理,他身上出了很多汗,要是流到伤口上只会更疼。
但是……
裴则迹生平第一次这么犹豫不定。
“你——”
裴则迹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顿住了,因为贺寻拿开了捂着脸的手,他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眶,还有惨白的脸。
贺寻呼出一口气,接过他手里的药,哑声说道:“我自已来。”
说着就一手撑地站起了身,拿着药走进了淋浴间,玻璃门被关上,过了好一会,才传出水流声还有拆开棉签包装袋的声音。
俩人吃了今天中午的药,厉玹川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淋浴间的玻璃门,裴则迹靠墙站着。
所以贺寻打开门出来后就看到了俩幽灵守在门口,听到开门声,一个猛地站起来,一个抬头看过来。
贺寻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了,出来时还愣了一会:“看我干嘛?”
贺寻手臂上已经擦了药了,身上带着一点酒精气息,裴则迹看了眼他的伤口,“抱歉。”
贺寻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像是在不停地告诉他做了件傻事,“除了这两个字你还会说其他的吗?”
裴则迹动了动嘴唇:“……谢谢。”
再跟他说下去,贺寻得当场气死,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路过他们:“闭嘴,我要睡觉了,你俩爱咋地咋地。”
贺寻说完就真的上床睡觉去了,黑色的眼罩扣在眼睛上,显得他皮肤更白了,扯过一个被角搭在肚子上,受伤的那只手放在外面,没一会呼吸就变得很均匀了。
厉玹川看着像是睡着的贺寻,轻声说道:“我们要向这个哥哥借手机打电话给他们吗?”
裴则迹摇了摇头,“他们会定位到。”
他本就对贺寻怀有很多的愧疚,要是再因为他的一时冲动从而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那怕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已了。
厉玹川抬头看他,有些着急:“那怎么办?他们人太多了,要是再等下去,我们肯定会被找到的,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明天还是你的生日,叔叔肯定很担心。”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个安静的小空间里,贺寻还是模模糊糊听到了,嗡嗡声跟蚊子在耳边叫一样。
贺寻盖在眼罩下的眉头皱了皱,手指忽地一动。
裴则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他,当然没错过他的小动作,当即更加轻声说道:“别说了。”
折腾了这么一会,贺寻根本没有睡多久闹钟就响了,他拿掉眼罩,看着坐在椅子上发呆的俩人,心里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小单间距离便利店很近,走过去要不了多久,贺寻坐在床沿正准备穿鞋,弯腰时看到了桌子边的垃圾桶,他又放下了鞋,从垃圾桶里拿出垃圾袋,然后打开门出去了。
裴则迹看着虚掩的门还有他没带走的手机跟两把钥匙。
没过一会脚步声又在楼道里传来,贺寻重新走进来,他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然后开始穿鞋,“中午进来过的那几个人还在楼下。”
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定位到他们俩的,他们的行动明明都很小心,但今天已经搜寻过来,等会贺寻下去后他们不可能撬锁进来,这是要守株待兔啊。
“好,知道了。”
裴则迹说道,他垂落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指关节,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只要再撑一天,明天厉家也该有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