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插旗——!!”
“是!”
黄涛带着顾军海和赵刚军率先踏上敌人阵地,
他们一脚踏在垒起的沙袋上,将枪口对准慌忙逃窜的敌人后背疯狂发泄着怒火,犹如战神临世。
“老顾!手榴弹开路!我来补枪。”
“是!”
蜿蜒曲折的战壕内,战士们三人一组,每到转角处,都会先扔出几枚手榴弹,随即趁残留的敌人未缓过神来立即补射。
每前进一分,便有敌人葬身枪口。
后续赶来的战士们不断将包围圈缩小,此刻所有人都冲上了高地,没有了险要地势,战士们一路高歌猛进,宛如一把没有任何阻碍直插心脏的尖刀。
阵地上的枪声愈发稀少,直至最后一声枪响,最后一名仍负隅顽抗的敌人被消灭,三路战士们终于汇合。
阵地上红旗飘扬,即便是磅礴大雨也未能阻止红旗迎风舒展。
然而战士们却无心喜悦,所有人都心情沉痛,为了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已经有太多人倒在了路上,
上一刻还在相互掩护的战友,下一刻就倒在了自已脚边,而自已能做的,只有带着战友的份,继续冲锋。
“所有人!迅速打扫战场!”
“是!”
现在,黄涛拥有了全场最高指挥权,他没有时间陷入悲痛,必须冷静地发出一道道指令,因为敌人的反扑随时会到来。
“军海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赵刚军兴奋地拉着顾军海来到一处猫耳洞,里面储藏着大量美式装备和罐头。
“嚯!好东西啊!快把老班长叫来!”
“是!”
不过在此之前,顾军海赶紧先拉过赵刚军,往他怀里塞了几个罐头,
“拿好了,物资紧缺,机灵点。”
赵刚军感激地点了点头,
“好!”
没过多久,赵刚军便带着黄涛跑了过来。
顿时黄涛眼前一亮,悲愤的脸庞终于喜笑颜开,
“好啊!好啊!有了这些终于可以给同志们补充点物资了。”
随后顾军海和赵刚军协助黄涛将所有的武器装备和罐头分发给了所有战士们,
顿时仅剩不多的战士们再次士气高涨了几分。
分发完物资,黄涛下令抓紧重铸防御工事,以防御敌人反扑。
“同志们!我们好不容易成功占领高地!但是为了咱们在前线穿插的大部队的后方安全,为此,我们必须拼死守住这块地!有没有信心!”
“有!”
“好!现在抓紧时间休整!一定要坚持到大部队赶来!”
虽然已经初步成功完成任务,但是现在阵地上还有作战能力的人所剩不多,而且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作战,大家都已经透支了体力,
但是所有人都还不能松懈,要想彻底完成任务,还得守住这块地不再次落入敌手。
但是就剩这点人,要面对人数数百倍于已的敌群,守住这块地谈何容易。
这也让黄涛眉头皱紧,发愁地看向雨中的战场。
“老班长!我发现了一台通信电台,还能用。”
顾军海兴奋地跑来向黄涛报告着自已在另一处猫耳洞的发现。
有了电台就意味着终于能够和指挥部联系援军和炮火支援,有了援军,那他们守住阵地的胜率将大大提升。
“快!快带我去!”
这个好消息无疑是给了黄涛一剂强心针,毫不犹豫地让顾军海带领自已前去。
猫耳洞内,赵刚军和另一名小战士正开心的抚摸着电台。
见到黄涛的到来立马让开了位置,由于猫耳洞低矮,所有人都猫着腰挤在电台前。
黄涛查看了一下便命令道,
“小赵,这里就你会捣鼓这玩意,快联系营指挥部,汇报战果以及请求支援。”
然而赵刚军瞅着脸,犹疑地说道,
“可是班长,一旦调整频率联系后方,我们一定会被敌方炮兵锁定,会加快敌人反扑脚步。”
“他娘的,你不联系敌人就不反扑了吗?老子等的就是敌人反扑,我要杀得他们有来无回,片甲不留!”
“是!”
随后赵刚军果断联系到后方指挥部。
为了鼓舞士气,黄涛也立马将援军和支援不久便会到来的消息告诉了所有人。
果然大家都欢呼了起来。
此刻雨势终于小了些,但也只是一些。
除了在阵地上巡逻的几名战士外,所有人都猫在猫耳洞中吃着罐头休整,同时给负伤的战士们处理伤口,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处理不好便会化脓。
经过一会儿的休整,所有人都恢复了些许体力。
顾军海和赵刚军看到黄涛正淋着雨眼神凌厉地巡视着阵地,两人赶忙跑上去,
“老班长,敌人炮击随时会来,你不用亲自巡视啊。”
黄涛摆了摆手,
“以前都是连长身先士卒走在队伍最前面,现在连长牺牲了,排长也牺牲了,我怎么能躲在同志们身后贪生怕死。”
顾军海有些犹豫,
“可是,如果班长你也出事的话,还能有谁来带领我们!”
“害!我牺牲了,不是还有二班长嘛,二班长牺牲了,不是还有你们俩嘛!”
“班长你倒是看得开!”
“哈哈哈哈!”
三人一路巡视着,一路聊着天,然而这轻松的氛围很快就会被打破。
天空传来一阵尖锐呼啸的破空声,
黄涛瞬间就识别出这是敌人炮击来了,他大声嘶吼着,
“注意防炮!!进猫耳洞!!快!!”
“快躲炮!!”
三人在阵地间奔跑穿插,通知着所有人进猫耳洞。
“班长!你快进洞!”
顾军海跑到黄涛身边,两人互相拉扯着向最近的洞口跑去。
而这时黄涛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赵呢?!”
顾军海连忙回头望去,刚才还跟在身后的赵刚军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老赵!!你在哪!!”
“小赵!”
“班长!军海哥!我在这!”
赵刚军从战壕拐角处出现,一路奔跑过来。
黄涛愤怒的踹向赵刚军屁股,
“他娘的你不要命了!”
而赵刚军却并不生气,他炫耀地举起一顶钢盔,里面贴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班长!刚才战斗中你钢盔掉了,我帮你找到了!你女儿的照片没丢!”
黄涛怔怔地看了眼头盔里的照片,顿时心情复杂,轻捶了下赵刚军肩膀。
然而往往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似乎它总是看不得好人绽放笑容。
天地变色,炮声隆隆,仿佛雨滴也被迫减缓了下落的速度,阵地上开出了密集的血与火的花朵,
土地翻腾,泥浆四溅,血水流淌。
“班长!!”
“老班长!!”
顾军海和赵刚军倒在战壕里,抱着黄涛大声呼唤着。
黄涛的后脑壳被弹片划烂,脑浆四溢,而后背更是惨不忍睹,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与此前的连长护他一样,在炮弹落下的前一秒,他迅速扑倒顾军海和赵刚军,将他们护在自已身下,而他却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呼唤声。
两人奋力将黄涛的遗体拖到洞中,在战壕里浇筑出一条血路,那是黄涛的热血。
“军海哥!是我害死了老班长啊!”
赵刚军抱着软绵无力的黄涛遗体,痛哭流涕,多日的艰苦奋战他没哭,被弹片划伤他也没哭,然而此刻他哭得像个做错了事内疚的孩子。
“如果我没有去捡那个该死的钢盔,班长就不会死了!”
“军海哥!是我让班长的女儿没了爸爸!我对不起班长!对不起班长女儿啊!”
顾军海强忍着眼泪,红着眼眶把手搭在了赵刚军肩膀上,
“老赵,这不是你的错,我相信换做是你站在老班长的位置上,你也会这么做,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多杀敌为老班长报仇。”
猫洞内其他战士也红着眼眶,眼神肃穆充满杀气,
“报仇!报仇!”
炮击持续了五分钟,炮击停止后,二班长跑出战壕,自动接过战场指挥权,大声嘶嚎,
“快!回!防——!”
所有战士迅速拿起弹药在战壕内穿插就位。
带着滔天的杀意,顾军海和赵刚军向战壕外望去,
坡上是密密麻麻的敌群,一眼望不到头,给人一种绝望的压迫感,子弹嗖嗖地从耳畔、头顶飞过。
二班长向坡下发泄着子弹和怒意,他抬起头看向赵刚军嘶吼,
“联系炮兵,往坐标点两轮四发急速射!”
“是!”
下一秒,“铛”的一声,赵刚军转头发现二班长已经倒在血泊中。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时间去哀伤,他们把所有的悲痛化为火蛇,向坡下的敌群倾泻,
赵刚军的双眼布满血丝,汇报完坐标和炮击指令,迅速转身将枪口对准坡下,肆意倾泻子弹。
“老赵!当心!!”
一名敌军趁着侧翼防守疏漏,突破进了战壕,枪口对准了赵刚军,
顾军海发现了他,但护人心切的他来不及举枪,他侧身挡在了赵刚军身前,
而赵刚军转头发现时,已为时已晚。
“砰——”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在赵刚军的眼里,所有的画面都放慢了动作,
火光、血雾、雨水、敌人狰狞的脸、眼前倒下的背影。
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军海哥倒在了脚边,他怒吼着向敌人射去,炸起一堆血雾,敌人应声倒下。
“军海哥!!”
赵刚军赶忙蹲下查看伤势,子弹击中了侧腰,血流像水涌一样涌动。
他此刻再也绷不住了,班长为护他而牺牲,现在连军海哥也为护他而受重伤。
“医疗兵——!!”
他仰天长啸,伴随着友军的炮弹在战场上空呼啸,所到之处都炸起敌军的一片残肢断臂。
炮击沉重打击了敌人的进攻脚步。
隐约间,赵刚军听到了尖锐的冲锋号。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赵刚军看向坡下,冲锋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穿透而来,带着希望,带着胜利,带着满山的红旗,像波浪一样从坡下向着坡上蔓延。
他的眼眶湿润了,他们终于等来了援军,他们坚持下来了,
“军海哥,援军来了!我们守住了!你听到那冲锋号了吗!那是我们的冲锋号!”
夹在战场中间的敌人进退两难,纷纷放下了武器投降。
雨渐渐停了,一抹阳光从云层中间投射下来,给予了战场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