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礼刚刚将自行车前杠上挂着的那五十斤面给搬下来,目光落在他们休息的那间房的窗户上时,忽然察觉到不太对劲。
今天早上离开时,江瓷和周明礼把门窗全都关好,并把门给锁上了,就是担心有小偷会趁他们离开跑进去偷东西。
临走前周明礼还检查了一遍,眼下靠近厨房的窗户开了一条缝。
紧闭的窗户怎么会有一条缝?
周明礼立刻打开窗户,一眼就把屋内所有陈设全部看清——里面有一个人!
不是周苗,不是周阳,更不可能是他和江瓷,那是一个陌生人!
他躲在床下,脸虽然没露出来,可脚和腿都露出来了,周明礼一眼就瞧见了!
周明礼喝了一声,惊动了那个陌生人,同时听到的还有江瓷。
江瓷见状,立刻跑起来,脸上的汗还没干,人就跑向于家。
“于大哥!于大哥!我家遭贼了!!!”
江瓷人还没进去,就冲着于家大门大喊。
正在午睡的于大哥于大嫂顿时就醒过来了。
贼!
这种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令人痛恨与不齿的败类!
于大哥匆忙穿上鞋就往外跑,冲着于大嫂喊了一句,“你别出去,看着小孩儿!别让他们乱跑!”
于大哥跑出门,就瞧见满头大汗的江瓷。
“贼在哪儿?!”
“我……我家!”
江瓷还有些气喘,她和周明礼回来的路上都不敢走慢一点,那自行车啊,一路骑的火花带闪电,自行车有事没事她还不清楚,但江瓷本人一定有点事儿。
于大哥还没来得及多问,就听到一声轰隆响。
两人忙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周家的屋门被人……踹烂了。
烂了。
于大哥立刻朝周家跑去。
这会儿,站在周明礼面前,把屋门踹烂的人,正阴冷又愤恨地看着周明礼。
周明礼面前的两辆满载而归的自行车,他脚下的面粉……
这全都是周老二用他的钱买的!
一百五十块!
周明礼冷冷看着那男人,一字一句,“你偷东西,偷到我家来了,周老大……”
“我这是拿回自已的东西,老二,你他娘的可真能花,这是我的钱!你一天给我花光了?!”
周老大都快气死了!
今天十一点快十二点的时候,周老大去上工,从别人嘴里听到江瓷和周明礼去镇上还没回来。
周老大心思顿时就动了起来。
他可还记得周明礼从他手里拿走的那一百五十块钱呢。
周老二直接跑他家威胁他要钱,全然不顾兄弟情份,那他去把那一百五十块偷回来,周老二又能拿他怎么样?
周老大只要想起自已损失的那一百五十块,就心痛得很,反正他和周老二已经撕破脸了,他拿回自已的钱,也没关系吧?
于是周老大装模做样的上了一会儿工,正准备去周明礼家里偷钱的时候,被他婆娘喊去回家吃饭,周老大心里一盘算,周明礼身上有伤,江瓷也不是什么有体力的玩意儿,应该不会那么早回来。
于是周老大先回家吃了饭,这才去周明礼家。
如他所料地那样,周明礼家根本没人,俩小兔崽子在于家,压根没回来。
周老大几乎大摇大摆地进了周明礼家的厨房,厨房里压根什么都没有,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锁,厨房便没有锁。
饭,菜,面今天早上的一顿饭几乎都吃光了,剩下一些少到可怜的调味料,也不值几个钱,就只剩下一堆闻上去就令人作恶的猪下水才处理了一半。
周老大闻着那味儿,恶心的不行,立刻从厨房出去,厌恶的在地上吐了一口痰,“穷痨鬼!”
里屋的门锁了,但窗户没有锁,周老大翻着窗户就进了里面。
这里就是被江瓷和周明礼当作一个睡觉的地方,两人反复收拾了好几次,虽然墙壁依旧尽是黑污,可该规整到一起的东西都规整到一起,洗干净的衣服折起来放进了仅有的柜子里,“江瓷”下乡时带的水壶放在缺了一条腿被架在柜子边角的桌子上,床上铺着干干净净的麻布床单,整个房间看着整洁了不少。
周老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推翻了桌子,把柜子打开,开始翻腾起来。
全是补丁的衣服被随意扔在地上,东西被掀的乱七八糟。
“他妈的,老子的钱呢。”
柜子里放的就是衣服,根本没藏钱。
周老大一脚踩在那些衣服上,又开始翻床。
床单,枕头,能扔的全都扔地上,方方面面,不放过一个角落。
要不是警惕着于家,没敢搞出大动静,周老大都想把整个床都给掀了。
枕头上用的红色枕单,好巧不巧,落在了周老大藏铁盒子的那处,挡了个严严实实。
周老大找了一圈,把房间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能扔的东西都扔了,竟然连一分钱都没找到。
他气得不行。
暗想肯定是周老二和江瓷去镇上把钱都带上潇洒去了。
他咬牙切齿,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心里才好受了一些,正要离开,却忽然听到门外有自行车刹车的动静。
周老大吓了一跳,四处看了看,最后躲到了床下。
接着,他就听周老二要江瓷去接孩子的话。
周老大暗暗揣度,一会儿趁周老二忙,就从窗户跳出去跑走。
可谁料,周老二竟然这么警惕,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还大喊了出来!
真该死!于老大肯定听见了!
周老大气急了,新仇加旧恨,让他直接从床底下出来,冲着门就来了一脚!
门就这么给踹烂了。
看着眼前满载而归的周明礼,周老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钱!
他的一百五十块钱!全都被周老二这个遭瘟的给霍霍完了!
他竟然还买了一辆自行车!
周老大的眼睛都气红了,这都是用他的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