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劝着劝着,又开始劝江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少心眼?不如就算了。
要是能这么算了,她就不会叫江瓷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没把孩子教好,谎话张嘴就来?夏磊家的孩子污蔑我闺女偷他的糖,他甚至都不承认污蔑别人,你们说让我算了,这怎么算?”
江瓷语气笃定,“教育孩子可不是纵容孩子撒谎,夏知青,柳知青,你们都是高中生,可比我明白吧?”
夏磊和柳殷殷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白。
最后,还是夏磊沉沉开口,“你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给你赔钱?”
江瓷丝毫不惧夏磊的目光,一字一句说,“这是你道歉的口吻?夏磊,我还没找你算把我儿子扔出去的账呢。”
江瓷从来都不是能任人欺负的主,这种七零年代,邻里关系的确很重要,彼此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的,江瓷愿意和山定大队的人打好交道,可这不代表着别人能欺负到她头上来。
柳殷殷眼泪落下来,抓住夏希的肩膀,哀哀说,“你快说,糖到底是谁的?”
“如果是你在家里拿的,爸爸和妈妈怎么说都不让别人冤枉你,如果糖不是你的……爸妈去道歉!你快说,糖到底是谁的!”
夏希看父亲母亲都不包庇他,知道自已一定逃不过去了,这才抽抽噎噎的说,“是她的,她自私,有两颗糖却自已偷偷舔着吃,不分享给我们,她是自私鬼。”
夏希指着江瓷怀里的周苗,仿佛找到了周苗做的不对之处,声音都变得理直气壮了。
江瓷冷笑,“我家孩子自私,想必夏家的糖肯定很多了,我就纳闷了,怎么不见你们大公无私的把糖拿出来,给全大队的孩子们都分上一颗?”
这话听得在场的众人心里赞同不已。
夏希说出周苗自私,自已偷吃糖的时候,这些大人们就知道今天小孩儿闹出来的事儿,那就是夏希的错。
现在这环境,能给自已孩子偷偷吃一两颗就很不错了。
江瓷给周苗吃糖,你一个外人吃不到嘴里就骂人家小孩子自私,你大气,你有本事把自已家里的糖都拿出来给小朋友都分享啊!
夏希哭哭啼啼的说了自已抢周苗糖的原因,夏磊脸色难看的很,柳殷殷却是能屈能伸的,一边落泪一边对江瓷说,“对不起,是我没教好孩子,这事儿都是我家的错。”
江瓷看向怀里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睁着黑白分明大眼睛听大人说话的周苗,声音一转,很是温和,“夏希拿走你的东西了吗?”
周阳抢着回答,“他吃了妹妹的糖!”
周阳都要气死了,苗苗的糖都不愿意给他舔一口,这个夏希,却直接抢了过去,真是太坏了!
这个仇他能记一辈子!
周苗也点头,“他吃了我的糖。”
江瓷明白了,颔首,随口说,“行,那你们家赔我女儿一颗糖。”
在场的众人听到江瓷的话,都呆了。
就这儿?
你不狮子大开口找夏家要上十块钱?
就给你女儿要了一颗糖?
大队长听了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事儿江瓷点了头,那就是大事化小了,夏磊家当然有糖,给江瓷一颗,那这事儿就算是完了,没必要再计较。
大队长多看了江瓷一眼,他媳妇儿昨儿还说江瓷变了,媳妇儿帮江瓷垫了医药费,江瓷没多久就把钱给她送过来了,说话也好听,看上去很是讲道理。
大队长本来还不信,但现在……
看来江瓷真的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强词夺理,死缠烂打了。
柳殷殷擦了擦眼角,说,“好,我回去就赔你女儿一颗糖。”
话锋一转,柳殷殷却又碰了碰夏希的脸,声音不高,却带着说不出的怨怼,“可你儿子打了我儿子,这事儿你总不能说是我家孩子的错吧?”
夏希脸上的伤那是实实在在的,就是周阳打的。
江瓷总不能把这事儿给赖掉。
她让他们家出这么大丑,还有昨天江瓷偷她介绍信的事儿,柳殷殷新仇加旧恨,可都还没报复回来呢。
慢悠悠来上工,凑近来看热闹的周老大,本想着能看周老二媳妇儿的笑话,没想到以前在柳殷殷面前一直都是吃瘪的江瓷竟然吵赢了,他心里不是很舒坦。
又听见柳殷殷再次反攻,他立刻来了精神,决定帮柳殷殷,让江瓷狠狠吃瘪,好松快松快。
于是周老大开口了,“不是我说你,老二家的,小孩儿都爱吃,不就是为了一颗糖吗,你把夏家的孩子架在火上烤,你儿子还揍了人家小朋友,这像话吗?”
江瓷掀起眼皮看了周老大一眼,没吭声。
夏磊和柳殷殷看了周老大一眼,两人又相视一眼,这周老大,竟然不和周老二一伙,反而来帮他们了。
怎么?他们两家闹掰了?
这个疑问不止夏磊夫妻二人有,看热闹的人也满肚子腹诽。
“谁不知道周家俩浑不吝的,成天斗鸡摸狗,狼狈为奸的不干好事儿,现在周老大竟然帮起柳知青,埋怨江瓷?他们两家吵架了?”
“谁知道呢,不过更可能是周老大看不过周阳那小子打夏希,所以要批评江瓷,让她好好教侄子。”
“真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
周老大越说越来劲儿,想起昨晚周老二拿镰刀威胁他还敲诈走了一百五十块钱,周老大的心里就在滴血,他恨恨瞪着江瓷说道,“我做主了,你必须得赔柳家医药费!一百!少一毛都不行!”
人群里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声喊,“周老大,你真敢开口啊!”
“周老二家是你亲弟妹还是夏知青他媳妇是你亲弟妹,你咋能这么坑自已亲人呢!”
周老大不耐烦的喊,“去去去,我周老大做事向来公道,小孩儿打了人,就得让他出出血,才能让老二家记住教训,让他们家知道,做人不能心太狠!”
“一百块!老二家的,你赶紧回去拿钱,不然我就让老二把你给踢了!我家可不敢要你这种婆娘!”
江瓷听着这人吆五喝六,到喉咙的那句“你谁”还没说出口,就听一道发闷的男声在人群外面响起,“周老大,什么时候轮到你做我的主了?”
在场的众人扭头看去,不禁嗬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