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有个让人难以启齿的名字——贱女。
她是同冯家兄妹一起长大的邻居,可家人却对她极度厌恶。尤其是她的奶奶,那老婆子见她娘一连生了三个丫头片子后,本想像二姑娘一样,将她活活溺死的。
可彼时她大姐已经被卖出去做了童养媳,家里也没了别的孩子,遂她娘说不如再留上几年。女娃长大后不仅能给家里干活,还能为那个还不存在的儿子换些聘礼银子。
老婆子这才松口留了她一条性命,可却又在别人问起时,给她取了‘贱女’,这个侮辱性极强的名字。
不用多说,只从这个名字上便能知道,这姑娘必定是从小在苦水里泡着长大的。
“其实曹姐姐前几年就已经说好了婆家,虽说男方是个名声不太好的打铁匠,可到底也算是有了个归处。
可……可去年冬天她出去一趟后,就带了一道贯穿半个脸的伤疤回来。那打铁匠家知道了这事后,就直接把亲给退了。
曹姐姐本就口不能言,再加上被毁了容貌,自然没人再愿意求娶。万般无奈下,就只能等着官府配亲了。”
勤川听陶然说起去年冬天两人见过,他虽不知道其中细节,可多少还是有些猜想,这才故意将她脸上疤痕的由来,给夹带在了其中。
陶然闻言,直接激动的拉住了勤川的衣袖道:“你说什么?她的疤是去年冬天回去的时候带上的?那你再帮我问问她,是不是因为救我,这才被那两个人渣给毁的容?”
勤川一脸便秘,可还是转头看向了曹姑娘。
曹姑娘只是口不能言,可耳朵还是能听到的。她见陶然一脸自责的神情,赶忙摆手解释了起来。
“曹姐姐说,那道疤是她自已划的。她当时跑出去没多远,便被那两个人给捉住了。他们嫌曹姐姐坏了他们的好事,意图对她不轨。
她虽抵死不从,可根本无法从二人手里逃脱。她从地上捡了块碎瓦片,本想以此反击,可根本伤不到那两个人,无奈之下,只能自毁容颜了。
那两个狂徒见她伤口骇人,又怕失血过多再出了人命,只得悻悻逃走了……”短短几句话,却让在旁翻译的勤川几度哽咽。
想想当时曹姑娘孤立无援的情形,陶然直接抬手扇了自已两个巴掌。逃跑的人虽然不是她,可这副皮囊到底是原主那个猪脑子的。
这两个巴掌,就当她替曹姑娘出气了。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时我没有弃你不顾,哪怕只是出去喊上两声,你也不至于……”
曹姑娘赶忙按下了她的手,转头焦急的朝着勤川比划道:“不怪她,是我自已愿意救人,也从没想过要她再次以身犯险。我贱命一条,能救一回人也是很开心的。”
陶然见她这么说,直接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这一嗓子出去,只把躲在店里回避的煜城,也惊的跑了出来。
煜城将人一把抱在了怀里,然后就顶着不善的目光,开始瞪着那两人。曹姑娘比勤川大几岁,下意识的就把人拉去了身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啪’的一声,陶然一巴掌就呼在了煜城胸膛上,而后抽抽搭搭的道:“不许你凶曹姑娘,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煜城看着跑去护着别人的陶然,一脸懵逼……
勤川通过两人的交谈,已经基本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见煜城一脸懵,遂赶忙解释了一下原委。
陶然这会儿可顾不上那么多,他哭够了后,赶忙又拉着勤川问道:“曹姑娘今年多大了?”
勤川闻言,只微微呆愣了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他赶忙朝着曹姑娘问道:“对呀曹姐姐,官府配亲的日子都过去这么久了,你……”
曹姑娘脸色一白,赶忙比划道:“配亲的时候没人能看上我,最后是楚三狗主动拉了我配亲的。他就是之前在镇上欺负过我们的人,你快替我告诉她!”
“什么?这你怎么还能同意呢?那楚三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万一被他找过来了,那可就麻烦了呀!”勤川急道。
曹姑娘赶忙安慰道:“小川不怕,他都已经失踪了快一个月了。虽然他之前也经常跑出去不回家,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么长的时间。他得罪的人不少,说不定早就死在外边儿了。”
陶然看着他俩你来我往的,偏偏勤川又来不及给自已翻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赶紧询问了起来。
直到听完两人的对话,她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可想起‘草垛子庄’这个村名时,某个想法却忽然从脑中一闪而过,想要再次捕捉,却又无能为力……
曹姑娘之所以会同意与楚三狗凑成一对,最主要还是不想被充做军妓。她的家人又还想着再从她身上榨取最后一丝利益,可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后,便也歇了那个心思。
虽说她还没有嫁进楚家的门,可家里人在知道了她未来夫君是谁的那一刻,就写了一张断亲书,把她给扫地出门了。
毕竟,她不仅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那楚三狗也随时有可能上门找事。既如此,不如两方就彻底断个干净。
曹姑娘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山上,她之前也经常上山,甚至还在山里有个独属于自已的小山洞,倒是不至于没个栖身之所。
她期间也经常下山进村,遂才会知道那楚三狗的情况。
陶然冲两人招呼了一声,便拉着煜城回了屋里。
“煜城,我想……”
不等她说完,煜城便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嗯,我明白,都随你。”
陶然抿嘴一笑,转身直接钻到了他的怀里撒起了娇:“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家夫君哥哥最好啦!”
不过这事还是得问过曹姑娘的意愿,毕竟她这店里就一间屋子,虽说睡觉的地方足够,可到底还是有勤川这个男娃在的。
“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好一直住在山洞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这就出去扯上块布,在屋子中间拉个帘子。你先在我这里凑合住下,其他事情,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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