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儿里的黄瓜和豆角都快泛滥了,陶然和煜城才将拿回来的食材归置好,便人手一个挎篮,朝着菜地进发了。
陶然看着那两排豆角架,恨不得一把火点了拉倒。在这个豆撅子泛滥的季节,她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每天水煮豆角、豆角焖面、干煸豆角、凉拌豆角……各种做法的豆撅子她都吃遍了呀!可地里还是有那么多!要不是顾念着这个时代物资匮乏,陶然差点就要半夜浇开水去了!
你说拿去卖?呵呵,泛滥了的东西,值几个钱?
老太太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点头同意,把剩下的豆角全都晒干,等放到冬天再吃。
总之一句话,吃不了就慢慢吃……
或许是太平村在山脚下的缘故,前几日立秋后,夜里天气倒是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如今陶然做生意的事儿已然家喻户晓了,她便没再在后院偷偷摸摸的处理那些内脏了。每日傍晚,她都会与煜城将内脏拿去河边清洗。
村里几个婶子见过几次后,自然也学会了她的处理手法,甚至还有人偷偷去买了一幅下水,学着她的手法清洗干净后,自已琢磨着做了一锅‘卤味’试吃。
可惜这年头没人舍得扔那么多香料进去,最后煮出来的肉腥臭难闻不说,还白白浪费了许多调料。至此,人们便也就此歇了那个心思。
晚上两人洗漱后才熄灯躺下,陶然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犹豫了半天后,还是默默的拉住了煜城的大手,而后轻声道:“煜城,其实……我有件事没有同你说……”
煜城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轻拍着她的手背,低声回问:“是你与高家祠堂对峙一事吧?”
陶然闻言,直接支起了身子,疑惑的望向了黑暗中的那张笑脸:“你知道?”
“嗯,昨夜高文远在我挑水时将我堵在了路上。还……还说了许多似是而非的话。我感觉不对劲,便趁着买花生的时候,套了婶儿几句话……”
煜城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此时的她定然是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果然,下一刻就听她急切地追问:“他跟你说什么了?还有婶子又告诉你什么了?”
“高文远说的不过是些疯话罢了,他怕是巴不得我们因为他的话大吵一架呢。婶儿倒是实在,将昨日她上门,到你们闹去宗祠的事儿全抖落了个干净。”煜城尽量将语气放得平缓些,可话语间还是带上了丝丝怒气。
缓了缓,他还是放柔了声线,安慰陶然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收拾过他了。”
昨天下午陈氏就直接被关在了祠堂里,晚上自然是没有回家去的。林霜儿本就怀着身子,这几日正疲惫的厉害,眼下婆母未归,她还得洗手作羹汤,心下自然也是憋了一口气的。
高家父子也是越想越气,饭间不由就又讨论起了这事儿。林霜儿闻言顺势将矛头对准了陶然,此举更是再次挑起高文远的怒火。
他觉得自已受了天大的委屈,必须要找陶然出出气才行。他饭都没吃完,便气冲冲的跑出家门,想要去找陶然的不痛快,不料恰巧在半路上遇上了煜城。
高文远的理智早已被怒火掩盖,哪里还记得在对方手上吃得亏?
他直接上前,一脚踢翻了水桶,不等煜城发作,便冲着对方狗叫了起来:“都怪你!若不是你突然出现,二丫那个蠢货现在早就进了我高家的门了,还不是任我搓扁揉圆的?
可自从你入赘陶家后,她竟还有胆子去族中长老面前嚼舌根了!你说,是不是你挑唆的?”
煜城就这么冷冷看着眼前疯狗一般的高文远,直把对方看得后背发凉,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才作罢。
他并不想和这个人多说话,心里只想赶紧回去问清楚陶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不再理睬高文远,只是冷漠地把水桶重新挂到扁担上。
然而,他这样的举动在高文远眼里,却是一种对自已的轻蔑。高文远狠狠地握紧了拳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咬牙切齿地说道:“哼,不就是捡了一个我玩腻的破鞋嘛!我警告你……”
高文远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随后他发现自已的双脚竟然慢慢地离开了地面,脖子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紧紧掐住,无法呼吸到一点新鲜的空气。
煜城只觉胸腔一股怒火横冲直撞,他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高文远的领口,将人高高举起,抵在了一棵大树上,而后红着眼威胁道:
“高文远,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你嘴里听到编排我家娘子的话!日后村里但凡再传出此类谣言,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天干物燥,你要小心火烛才是啊……”
高文远瞪大了双眼,双手不断地拍打着煜城的手臂,双脚在空中无助地乱蹬。煜城刚说完话,一阵滴答的水声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高文远竟然就这么被吓尿了……
煜城厌恶地抽回手,后退一步,冷漠地盯着像死狗一样的高文远。当他看到对方下身的湿润时,更是轻蔑地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
高文远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待他回想起煜城最后一句话中的含义时,这才震惊的抬头望向了那个早已远去的背影……
煜城的话并没有说透,且楚三狗的死因官府早就盖棺定论了。遂高文远即便是想借此事发难,却也没有任何证据。
再加上他与陶家的矛盾人尽皆知,所以他就是满世界去嚷嚷这事,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想起那具烧焦的尸体,高文远原本恢复了几分力气的双腿,不由再次软了下去……
他穿着半湿的裤子跑回了家,而后衣服都没换,就把自已关在了书房之中。或许是被煜城的狠戾吓到了,高文远后半夜还发起了烧。可即便如此,第二天他也还是硬撑着去了宗祠。
对付陶然的想法已经被他彻底按死,如果不是为了他母亲,高文远是绝对不会再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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