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这爱记仇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呢?”
黎落一边话语稳住敌军,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撤退,感觉差不多了一个急转身冲向卧室,随后被水灵灵地卡在卧室门和裴某人臂弯中间。
裴无渡一手把门,微微俯身,笑得像个坏哥哥,语气邪恶,“跑啊。”
黎落双手交握做鹌鹑状,“老实了,求放过。”
放过?
那放弃抵抗可怜且无措的神情落在他眼里。
明知装的,还是受不了心下悸动,低头亲吻她唇,柔情缠绵,生怕一用力碰碎。
冗长一吻分开,两人情绪稍稍有了起伏,漆黑瞳仁望着彼此。
里面流淌着的欲望被关住,正逐步击破牢笼。
裴无渡伸手想抱她,脑袋里却嗡的一声,似有个和尚在撞钟。
紧随而来的是耳鸣,强烈的晕感,叫他站不稳脚。
他扶住墙,在症状没完全发展到峰值时跟黎落说:“我想起还有个事要先走,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他说完逃也似走出家门,下楼,刚坐进车里,头痛胃痛双管齐下。
他把头磕在方向盘上,狠狠攥起双拳隐忍着,清晰感受着疼痛在体内霸道肆虐却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办法,甚至动不了丁点。
安静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一格音量的手机铃声显得异常聒噪,帮他把疼痛翻了倍。
不知过了多久,很漫长难熬,略微好受点后裴无渡立马掏出手机打给心理医生小皮。
得到的答案是。
“躯体化。”
“哥,算我求你了,趁现在还能控制你好好配合我行吗?”
电话这头沉默了。
“哥?哥?你还好吗?还能听见我说话吗?需要我去接你吗?”
长达两分钟的时间里,不知裴无渡都想了些什么,最终轻飘飘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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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无渡似乎又变得很忙,不见头不见尾,每天都有发消息跟黎落报平安,但拒绝视频通话。
一周后迎来刁毕恺生日,正好国内的合作项目也有了新进展,他请黎落和自家侄女一起在澜汀吃个饭。
黎落和刁棋雪早早备好礼物在包厢等待,刁毕恺姗姗来迟,关门时故意没关紧,留了一条缝隙。
“抱歉接了个电话来晚了,点菜了吗,今天就咱们仨,随便点。”
刁棋雪:“早点好了,就等你呢。”
“好好好。”
刁毕恺坐在她们两个中间,黎落把礼物放在转盘上推给他,“看看吧小叔,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刁毕恺笑,放到一旁没动。
“不管你们送什么我都喜欢,回家再拆。”
他低头快速敲击手机屏幕,“来了吗?”
对方秒回,“到门口了,这就上楼。”
他没再回,收起手机抓把花生,吃了一颗后看向黎落。
“其实我今天有话跟你说。”
门外,骨节分明的手停在敲门前的半空。
黎落和刁棋雪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小叔有话直说就行,弄得这么郑重,我们俩害怕。”
“嗐。”刁毕恺笑了一声。
停顿几秒措措词,神情变得很认真。
“五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有所感觉吧?”
一向迟钝的刁棋雪听着味儿不对,忙出口阻拦。
“小叔你疯了?你明知道黎落跟……”
“无所谓,”他打断,重新望向黎落,说出藏在心中许久的想法,“我知道我比你大很多,也知道你跟裴无渡在一起过,但那又怎样呢?我不在乎。喜欢这种事情谁说得清,又谁控制得住?”
“黎落,”他咽下口唾沫,字字掷地有声,“我喜欢你!”
半空的手一下子垂落,另一只恨不能将手机握碎。
怪不得那么着急催他来,原来是想请他欣赏这出表白吗?
刁毕恺!
呼吸乱了节奏,花一周去控制的努力顷刻间付诸东流。
刁毕恺将尖刀直直插在他心窝子上,哪怕光明正大去说都比故意设计他来得更纯粹。
裴无渡觉得眼睛好痛,僵硬地转动脚尖往外走,里面传出的黎落的说话声越来越模糊,像是虚无缥缈般。
“小叔,首先我挺谢谢你照顾我;其次,你也知道我这趟回国就是冲着裴无渡来的;最后,我跟雪儿一样,只拿你当长辈。”
“如果我有哪里给过你任何暗示或是错误的信号,请你告诉我,我以后一定……”
“嗵!”
话没说完,外面走廊传来异响,不大不小的一声,就是被黎落听见了。
她起身推门出去看,一整条长廊没有一个人,不远处红色地毯上躺着一只手机。
她跑过去捡起,认出是裴无渡的。
这证明刚才小叔说的话,他在外面全听见了。
“靠,那有没有听到我拒绝啊?”
她慌了神,不顾身后刁毕恺呼唤,急忙按下电梯。
澜汀门口,不知何时下起的毛毛雨打湿地面,黎落冲出电梯,看见前面有些虚晃的身影,大喊一声:“裴无渡!”
他没有停,自顾自继续走,单从后面来看状态很不好。
“裴无渡!”
黎落又叫了一声,想去追他,几辆车呼啸而过,把她挡在原地。
这功夫,裴无渡已经过马路去了对面。
细雨丝丝缕缕落在后脖颈,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谩骂声,他都听不见,整个世界一片朦胧,像是幻境。
“神经病,聋子啊,喇叭听不见啊,撞死算谁的?”
黎落双手合十噙着眼泪一遍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病了,你们不要骂他好吗,求求你了,他病了,我会带他回去的……”
“病了就滚去医院治,跟我们有个屁的关系,真是晦气!”
“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卑微如根根小刺扎进裴无渡脑子,牵扯着心脏骤痛,呼吸艰难。
他仰起头试图缓解一些,感官突然恢复,雨是凉的,她站在对面望着自已,那样美好、温柔、不离不弃,连眼神都透着十分的担心。
可为什么偏偏他是碎的。
“走吧,别回头。”
他声音极小,黎落听不清,趁这段时间没有车,快速跑过来。
伸手要碰到他时,他向后退了一步。
头微微歪着,通红的双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哀和痛楚,明明在忍耐,面部却平展无甚变化。
黎落用光所有力气扯出笑容,“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