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莫名其妙突然咚的一声关上,黎落吓得迅速警惕起来,扯过浴巾围上,再拎起角落用于防身的大黑斧,耳朵贴紧浴室门听动静。
那人似乎在客厅,动作不大,可能正在思考从哪下手,她这一斧子下去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就是现在。
她冲了出去。
“呔!”
从沙发缝里搜刮出半包薯片的裴无渡刚往嘴里塞了一片还没来得及嚼,看见这副阵仗,眼珠子不自觉转向半空中的大黑斧,薯片掉到了地上。
嘴里的黄瓜味儿怎么品都像是黄连味。
“怎么是你啊?”黎落还挺意外。
哦吼,搞不好连头上的颜色都是黄瓜色。
“你想是谁?”他反应过来心都碎了,“我就吃你点薯片你至于下死手?”
“我不是,我没有,”黎落收起大黑斧,“我以为进贼了呢。”
她见他气呼呼瘪着嘴眼神哀怨,上前一步挠了挠他下巴,语气轻快,“没想到是个偷心贼啊。”
这招不好使,裴无渡丁点反应没有。
黎落尴尬挑眉,“算了,我接着洗澡去了。”
“等会儿!”
她转身的同时裴无渡伸手阻拦,不小心扯到一角,只见浴巾在她身上转个圈躺地下了,正巧盖住那块薯片。
裴无渡眼神一暗,这下有反应了。
“美人计。”他一副看透的样子。
“啥??”黎落疑惑。
裴无渡食指点着空气,十分自信地分析,“从我进门开始,你分别使用了空城计、欲擒故纵计、薯片诱惑计、假装灭口计和美人计。”
呵,得亏他,不然她自已都不知道这些计。
“你们男人都这么自信哈。”黎落送他一个“你想多了”的白眼,淡定拾起浴巾走进浴室。
“死鸭子嘴硬计。”
话落,一个白球砸过来,正中面门。
“这是什么计?”
“嘶,光天化日谋杀亲夫计!”
浴室响起水流声,黎落没再搭理他,裴无渡把团成一个球的浴巾完全展开,搭在阳台晾衣架上。
黎落本就洗得差不多了,简单冲了冲擦干,发现没拿替换的衣服,悄悄打开门踮起脚尖,就这么光着身子溜进了卧室。
But,毫无悬念地被裴无渡看见了。
“光不出溜迷惑计。”
他站起身假装无意伸个懒腰,实则脚下一步步靠近。
黎落挑出一件浅蓝色丝绸吊带睡裙穿,他侧身闪进来用脚踢关上门,自后面搂住她腰,另一手帮她把长发整理好,然后完全抱住她,贪婪地嗅着香气。
黎落转身面对他,不等说话,他的吻如雨点密密麻麻砸在脖子上。
她两条胳膊揽住他的背,两人相贴紧密,很明显能感受到下面的凸硬。
她伸手向下摸,没摸到该摸的,却摸到了不该摸的。
顺手掏出来,竟是一盒烟。
“咦,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裴无渡气息紊乱,但句句有回应,“海边遇见拍婚纱照的借了我车送的。”
他想起来,“还有喜糖和捧花。”
“糖呢,花呢?”
他指指外面。
黎落挣脱他开门出去了。
一点没管他的死活。
裴无渡握紧拳头忍了又忍。
黎落在进户门旁的桌子上找到了喜糖和捧花。
当她看见是铃兰时,觉得天意似乎有所安排。
“你知道铃兰花语是什么吗?”她问。
裴无渡双手插兜靠着墙,摇了摇头。
黎落将铃兰捧在胸前位置,站在门口红色脚垫上,昂首挺胸,迈出脚,一步一步缓缓朝他走来。
房子采光非常到位,正午阳光经过层层物质吸收最后打到她丝滑的睡裙上,恍惚间,裴无渡像是看见她一袭圣洁婚纱,手捧鲜花,在一群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一脸幸福地踏花路而来。
他情不自禁站直了,竟有些莫名期待与感动。
黎落走到他面前站定,把捧花郑重交到他手里,说:“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归来。”
幸福,归来。
归来……
还有,镜子压根没碎。
他低头,手里的铃兰一片模糊扭曲,眨眨眼回神才发现是自已哭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哭,他明明还在介意黎落离开五年之久,可心给出的答案与他相悖。
心说:“我还是很爱她,容不下任何其他人。”
他转眸看黎落,像重逢那天红着眼,缓和片刻咽下口唾沫,这次没有逃避,没有答非所问,没有沉默,只有直面正题。
“你……”
他在想该怎么问,好多好多问题,他怕听了答案承受不了,他现在敏感易碎好脆弱,他不知道自已怎么忽然如此纠结。
他感觉好乱好焦虑,甩甩脑袋逼迫自已清醒,决定只问一个总结性的问题。
“你,还爱我吗?”
黎落没有丝毫犹豫,那个沉重又使人雀跃的字随点头脱口而出:“爱!”
甚至没给裴无渡做心理建设的时间。
鼻子酸涩,泪水又是一瞬漫上眼,他咬紧嘴唇胡乱擦去,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好爱哭,控制不住。”
“没关系,又没有别人,”黎落抚着他后背,言语温柔有力,“是我啊宝宝,是我啊,我是你的黎小落呀。”
裴无渡破涕为笑,还有些嫌弃,“当我三岁吗?”
黎落:“我这点招数哄三岁不太够,哄你正好。”
“你!”
裴无渡刚讲出一个字,黎落眼疾手快地薅住他嘴。
“听我说。”
她换了语气,十分正色看着他。
“关于那五年,我会给你一个诚实的交代;关于你,我想我们可以试着重新开始。”
“我们各自已经28岁了,未来还有几个五年可以错过呢?”
“所以裴无渡,我们都好好的,好吗?”
裴无渡很乖巧地眨眨眼,从喉咙发出一声,“嗯。”
终于……走到这步。
黎落松口气的同时也松了手,面带微笑看着他,期待接下来的和平共处。
下一秒,裴无渡撸撸不存在的袖子。
“来吧,你说我没有三岁这账,咱现在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