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是京川的第二天中午十一点,Y国的凌晨三点。
小九来接的机,跟在他身后一边捣腾小短腿一边汇报黎落的情况。
“昨天下了飞机她就去忙了,晚上又倒时差,我看见她总揉腰给她带了护腰,兴许是太累了没啥作用,忙完回酒店就起不来了。”
“医生来做过检查说她腰部有重大损伤,不好治只能慢慢养。唉都怪我,是我不够细心没有照顾好她,看她那么难受我也挺不是滋味的。”
小九真的很心疼她,言语间满是愧疚和自责。
裴无渡戴着墨镜朝前走,看不出神情,只是说:“没关系不怪你,她本来就有旧疾,别放在心上。”
小九不说话,默默跟着,内心还是难受。
开车一路来到酒店,登记时随口问了一句时装周,却被前台兴致勃勃喂了八卦。
“刚才有四个男生跟人吵起来了,很激烈,一个穿着红底高跟鞋的大波浪女士像风一样下楼来,酷毙了。而且我认得她,她是十年前M国风靡一时的joker俱乐部最强loser。”
前台将证件和卡还给他,耸了耸肩,“不过我不认为她适合当loser,我认为以她的实力完全可以胜任winner!”
裴无渡:“你说她刚才出去了?”
“是的。”
凌晨三点,那几个小子又干了什么好事让她下来处理。
前台很敏锐地感受到墨镜下一双眼变利,闭紧嘴巴双手递过房卡来,“sir,你的房卡。”
裴无渡接过道声谢,边往外走边拨通黎落电话。
“在哪?”
“Y国啊,不是跟你说过吗?”
“具体地址。”
十五分钟后,男团成员在医院见到了自家老板,一身黑色对襟唐装,清冷又禅意,仿佛一位下山来的绝世高手。
“渡哥。”
他们纷纷起身打招呼,内心在想就这点事,至于惊动老板了?
下一秒发现自已想多了。
裴无渡问:“黎经纪呢?”
“在里面呢。”他们指着诊疗室。
裴无渡透过门玻璃朝里看了一眼,黎落趴在病床上,腰部绑着理疗仪,一动不动。
手拧动把手进去。
黎落以为医生进来了,也没确认就开口问:“我还要多久?”
回答她的是静悄悄。
似乎闻到什么香味,黎落察觉不对,缓缓转头。
四目相对,她眼里的情绪由意外转为喜悦。
“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把自已累死还要我出赔偿。”
他扯过椅子坐下,“一定要拼死拼活的吗?自已身体什么样心里没数?”
黎落撇撇嘴,“你大老远来就是为了数落我?”
裴无渡不说话了,两眼看着仪器,脸色很臭。
他不说,黎落也不说,安静趴着,脑子里在想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忽起一声轻叹,随后是男人无可奈何的埋怨语气。
“歇歇行吗?”
“嗯?”黎落应声,“这不歇着呢吗?”
“我说你脑子里那几根神经也歇歇。”
果然,他是最了解她的,知道她这种时候闲不住。
“好。”
她答应,不再想杂七杂八事宜,放长目光看向窗外。
天更亮些了。
看着看着眼皮发沉。
裴无渡听见轻鼾声,转头看见她枕着胳膊睡着了,秀眉蹙着,未施粉黛的脸略显憔悴。
他垂垂睫毛,帮她垫了个枕头,挽起掉落的碎发,动作温柔得生怕碰碎了她。
小九估摸着他这么早赶来肯定饿了,买了三明治,刚要敲门就看见平日里对谁都爱搭不理的老板,把一双眼焊死在黎经纪身上不带眨的。
那片漆黑里,盛满了不再掩饰的心疼。
小九很自然就联想到那晚在澜汀会所门口,老板抚摸黎经纪的脖子。
那时候没太注意他的眼神。
现在想来,也是这样缱绻温柔的吧。
他俩指定不清白。
对。
小九这回非常确定了。
说不定网上盛传的“前女友”就是黎经纪。
发现这一大八卦的她忘记要送三明治这件事了,急切地跟男团分享。
岂知男团四脸“你才知道”的表情。
“用脚趾甲盖想想他们两个平时的那些互动都不对劲,你想咱们渡哥死拽死拽的搭理过圈里的谁?唯独对姐姐例外,那姐姐绝对对他意义非凡。”
其他三人一起点头,“对头!”
合着都知道了,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呗。
小九顿时觉得没意思了。
理疗时间到时黎落还没醒,裴无渡抱她上车回酒店,安顿好来到男团房间。
四个男生刚坐下齐齐起身站军姿。
“你们四个又闯什么祸了凌晨三点治她?”
“我们没有,是那个餐厅的食客歧视我们,说我们不应该在那吃饭,影响他食欲。”青扬说。
黄安:“对,他骂得好脏,他同伴还拿手指着我们让我们滚蛋。”
红昼:“我们已经决定不在那吃了,他居然追上来跟在我们后面骂。”
蓝勋:“那我能忍他吗,当时就回敬他一拳,然后就撕巴在一块了。”
裴无渡:“吃亏了没?”
“没有,我们四个人还打不过他俩吗?叫姐姐下来是因为他们想要赔偿。反正不知道姐姐怎么跟他俩协商的,最后也没赔,然后我们就陪姐姐去医院了,然后你就来了。”
“餐厅叫什么名字?”
“就在酒店不远,叫啥来着?Lemon?”
“对。”
“知道了,准备准备,别再出幺蛾子了。”
裴无渡说完开门出去了。
这种小众时装周虽没有四大时装周盛名,但在红毯上露个脸总比啥也不干强。
男团和苏珂出发后,裴无渡闷声干了件大事。
酒店前台换班后拎着包准备去Lemon吃饭呢,眼睁睁看着刚才人满为患的餐厅关门大吉,愣在原地十分想不通。
惹了撒旦了?
黎落这一觉睡得挺香,除去腰还有点不适,整个人精神不少。
外面传来饭菜香味,她试着起来,扶着腰走出房间,一眼便瞧见裴无渡在往锅里倒东西,空间全是香味,勾得她肚子叫了好几声。
她走过去看锅里,“你在做什么?”
“咖喱鸡,吃吗?”
“那咋不吃呢,快快快,我快饿死了。”
“坐着去吧。”
黎落像个小孩子一样听话坐下,胳膊肘放在桌子上,腰背挺直。
看着香喷喷的金黄色出锅,她忽然产生疑问:“你哪来的锅?”
“问酒店服务员要的,”裴无渡端过来,伸出食指,“我给了他一百小费。”
“我睡一觉的功夫你都跟服务员这么熟了?”
裴无渡:“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是吗?”
黎落舔舔唇,打量他今天一身对襟唐装别有一番风情,从裤兜掏出一张20美元的纸币,夹在食指与中指间,朝他晃了晃。
“小裴总,给你20块小费,让老子亲一口。”